原來齊悅也是虎的,發現鎮子裏人打起來,又沒人給她遞消息便擅自做主一舉殲滅番陽坡埋伏,帶著百人精兵把一群宵小徹底清理幹淨,擔心侯爺人單力薄又需照顧雲降雪等人,恐生事端,便緊忙前來接應。
到底是將門之後,沒有迂腐到令不至而軍不發的地步。
假冒雲降雪的奇葩被齊悅一掌劈暈帶走,連夜趕路天明到達江州邊城不成問題,隻是苦了受了點皮肉傷的雲降雪。
“傷口也就是看著嚇人,不礙事。”雲姑娘此時表現出充足的善解人意。
伯虞看著雲姑娘笑眯眯的臉氣不打一處來,臉上倒沒什麼表情,隻是吩咐蕭子衫等不會武功的人隨著護衛離開,隻留下流火明桵兩個親侍在身邊,由他親自照看著雲姑娘慢慢趕路。
人少便可隱藏身份悄悄潛行,到達江州變成再表明身份不晚。
“主子一路小心,屬下先行一步!”騎上駿馬的少女一扯馬韁,黑長的馬尾甩的盛氣淩人,英姿勃發的齊小姐當真巾幗不讓須眉,一言一行如利刃般幹淨利索,一聲令下帶動將士整頓馬匹,編合伯虞身邊的護衛,而那五六個暗衛則輕功悄然跟隨伯虞。
暗衛準則,主子身在何方,他們便形影不離。
“你為何將那個怪人帶上?”即便聰明如雲降雪也不懂伯虞腦子裏的東西。
伯虞眼神晦暗的看著雲姑娘,像是極不願承認一般開口:“你忘記了嗎?雁山之時,白溪替你而死,於江湖人而言,雲降雪已經是個死人了。”
雲姑娘臉色難看極了:“會有人不信的,蘭華風的把戲罷了。”
“不,我們必須讓這件事坐實,雲降雪已死,活著的是她姐姐白溪。”伯虞口氣難得激動,眼神格外犀利,隻有這樣才能保護雲降雪萬全,徹底打消別人對她的窺視與傷害,他已經不想再見到雲降雪一身傷痕出現在他麵前了。
雲姑娘被盯得別扭:“坐實?這又與那個怪人有何關係?”
伯虞神色一凜,紅唇微揚:“當然有關,她不是說自己是雲降雪嗎……”
話已至此,若是雲姑娘當真是個聰明人便應該明白,伯虞的意思很明顯,讓那個自己送上門來的傻蛋替她去死,從此江湖不再有雲降雪這號人物,有的卻是京都名姬白溪!其實伯虞與蘭華風做的事並無不同,都是一樣的殘忍,都是一樣冷血。
雲姑娘笑的力氣都不再有了,憑什麼讓那些無辜的人為她而死?她身上的殺孽還要再增加多少?天瀾寺的墓碑還要再添加幾個?伯虞說天神喜歡她,不舍得她去閻羅殿,其實是閻羅殿都嫌她罪孽深重,不肯收留罷了……
突然環住她腰身的手臂緊縮,把神遊天外的雲姑娘狠狠抱住,男人的下巴抵在她的發旋上,似是無奈,似是無措,暗暗的歎息讓埋沒在男人胸懷裏的雲姑娘鼻子酸澀,眼角濕潤一片。
‘伯虞,我應該那什麼去償還你的對我的好?我該用什麼心態去心安理得享受你給予我的溫柔?就算你我的感情沒有終點你也不後悔嗎?就算你所做的一切都會付之東流你也不後悔嗎?’
大概是男人的懷抱太溫暖了,貪圖安逸的商人都不願意出來麵對這個冰冷的塵世,如果能這麼一直抱著該有多好,如果當初在雁山腳下遇到的不是那個鮮衣怒馬的華貴少年,而是這個沉默少言卻溫柔沉穩的義兄該有多好。
不會與蘭華風糾纏,不會把青春感情浪費在一個不值得的人身上,讓她全心全意的去愛,讓她幹幹淨淨的去愛。
現在說出來好不好?說她已經沒有童真了,說她已經不是年少時單純的小姑娘了,那麼他會原諒她嗎?不,不會的,雲斐也好伯虞也罷,都是那麼孤高自傲,他不會允許自己的女人不清不白,一旦知道她失去童貞,那麼下一刻大概會被丟在這裏從此不屑一顧了吧。
“雪兒,你怎麼了?你怎麼在發抖?”伯虞感覺到胸口傳來的顫栗,欲將懷中人扯開一點查看傷口卻被抱得更加緊密,他看著埋在他胸口的雲姑娘,輕輕地拍打她的脊背,安撫著。
不想鬆開……再讓我抱一會兒,就一會兒。
‘如果你知道我的秘密,你一定會厭棄我,所以現在讓我多抱一會兒。’
這麼一折騰,深厚的烏雲慢慢移開,露出銀白月亮,輕輕揚揚撒了一地銀白,淺淡光芒輝映在女子臉上,卻是揮之不去的陰霾,就算是心愛之人的懷抱都不能讓她漆黑的眸子清亮起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京中尚書府正堂氣氛凝重,一家之主蘭大人坐在正座上看著跪在地上的男子,青年才俊的兒子活著回來已經是老天對他這個老頭子最大的安慰,可這個不省心的兒子竟然還惦記著那個淨惹麻煩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