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將軍夫人(1 / 2)

他看著臂彎裏淺眠而睡的女子,好似開始懂得人情世故的訝然傷意,灰泥沼澤中淪陷的情難自禁,時遷變故終於在她芙蓉玉麵上啃噬出小小的陰暗側影,用指尖輕輕的刮弄著越發尖瘦的下巴弧線,她是真的懂事了還是這隻是她自傷自憐的又一場夢魘?他笑,慢慢的將自己的薄唇印上那嫣紅的唇線,感覺裏麵滲出的絲絲涼意,她似乎和他一樣在恐懼和迷茫,這一場他們都未知的戲劇裏總是充滿不可臆測的驟然而逝。

‘醒了。’看來她是不安的,隻是一個輕微的動作就能將她催化如驚弓的小鳥。

‘這是到哪了?’她倚著他強壯的臂膀轉頭看向車外。

‘還有些距離。’才從餘杭出發不到一日而已,她已經開始思念了嗎?

她調回頭看向他,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鴻儒灰飛煙滅,女人總是在渴望一個可以背靠一生的歸宿來完美自己餘生裏的幸福,這樣天地叱吒的男人無疑是最爭先恐後的選擇,她或許也會有想要小鎮羅村織布耕田的寧靜,可她更清楚自己虛榮的傲慢裏霸占著紙醉金迷轟烈於世的沉迷,宿命,這個男人會是她命中的劫難嗎?

男人看著女人近時總是在發呆的眼神,仿似已經進出了一個他不能觸及的空間裏,他不喜歡,他要的東西要全部的歸與沒有縫隙的貼合,使些力道攔緊了懷裏的小女人,看她有些吃疼的細細皺眉,好似報複得逞的孩童般挑嘴壞笑:‘靜琳在想什麼?’

‘將軍想知道?’她可不認為男人會願意聽說女人的自尋煩惱。

‘靜琳最近有些心事?’他倒是感興趣的很。

‘怎麼說靜琳也是女兒家,難免會有些煩惱的事。’不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嗎?她也不能免俗罷了。

‘靜琳的惱事可有本將。’最近他也是一樣變化的咄咄逼人,有著誓不罷休的果斷。

‘靜琳以為將軍最近已經很繁忙了。’便不會對她這個依附於他辛苦生存的煙場女子多加思想。

的確要處理完江南幾戶仗勢自己財實雄厚的土財商家而不把他這個上任新官重上幾分是花了些時分,特別是那個原掌櫃,算是這些個商盟的元首,麵子裏氏恭敬順從暗裏背地卻玩弄積壓倉貨想要抬高物價混亂市場的把戲,還真當他是鄉野莽夫不知底細,可也好給了他一個借口,就此挑了這個毒瘤,什麼家財萬貫不也一樣盡歸了他所有,所以不要在可以砍殺你的人麵前侍弄些不得道的小聰明,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她還真對這個精明愚蠢渾然一體的原掌櫃感到可惜,卻是一樣的感同身受,因為每日提心吊膽寢食難安擔憂不曾再在所以舍命一搏的迎風破浪,因為不知未來定數的期盼或許就此能得到夢寐以求的渴望,雖然這在現實中隻是一廂情願的青天白夢,但是你知道在每日每日的恐懼折磨中隻能毫無指望的等待死亡的來臨,也許死並不可怕但是生死確定卻無能為力漫無目的除了等死還是等死的絕望卻似要活活的瘋癲了人性。原朔知道鍾淵必是不能容了他的,先不說他是付家在商行裏控製的傀儡,就是他所搜刮的家財千萬就是軍隊糧餉的絕對保障,鍾淵也絕不會讓舊朝的權臣來做今朝的首位,死滅對他來說隻是早晚的事,但是誰能夠就這樣心甘情願的讓他人摘了自己的頂項頭顱,橫豎都是一個死,於其這般惶恐死寂的等候中被處決罪名,不如最後逞一次英豪的自我了斷,死也要幹脆利落的自我尊嚴。

她感覺這個男人的恐怖,精明如他,怎能不能算到如何折騰磨損擴張人性恐忍的極限,他就是要這樣子慢慢的將敵人逼瘋,就像貓手中的老鼠,從不急於吞食入腹,來來回回的玩耍逼弄,觀賞最後極限的反擊脆弱最後才滿意的撕咬幹淨。她歎口氣,將雛首擱置在他寬闊的肩膀上,相遇便是一場輪回,隻是這一次不知道是誰要成就瘋魔。他們這樣的相遇到底又是好還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