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雲14(1 / 2)

那丫頭跪匐在地上,嘴角抽了抽,先不說冷酒溫酒,味有不同,就這半個時辰就喝了兩大壇,先前還說,也許是自己舌頭麻了,一轉眼就又都是別人的不是!

那丫頭年方十二,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精神,自己去酒窖裏問了看守酒窖的二爺,這才知道這酒竟比她年齡還大,得知這酒並非府衙的匠人所釀,而是請酒坊所釀,隻可惜那酒坊早已敗落,店麵換了幾次老板之後,如今是一家染布作坊。

那丫頭隻好惴惴的回到偏院,豈料距離偏院還有十來丈,就聽到一片嘈雜。

抓了一個急匆匆跑過的小廝來一問,得知緣由,那丫頭兩眼一抹黑,暈了過去。

這事兒,鬧的還挺大。

天寒地凍冷得馬都不想動,聽徐偉任說,已經命人飛馬急奏京師。

隨軍的太醫,抖著手把著脈象,斟酌言辭道:“殿下肝火直攻五髒六腑,脈象虛浮氣血虧損,乃竭憂多思,過多飲酒所致,需……”太醫瞟了一眼徐偉認,“須得謹慎調理,方能有所愈,下官才疏學淺學藝不精,不能為殿下除淨擔憂。又因殿下千金貴體,須得比旁人更謹慎周全些,日後若有所失誤,隻怕又會複發遭罪……!”太醫頓了良久,見無一人問所謂失誤是和失誤,太醫內心暗歎,強龍難壓地頭蛇,落毛的鳳凰不如雞呀!隻好轉過身去,一臉凝重地對廖炎水說:“勿讓殿下過多勞累,這些日子切忌大悲大喜,飲食清淡,不可受寒受熱……”

太醫一席話之後,在場的所有人無不感歎,果然是從厲璃都來的人,閉眼能看病,睜眼能說瞎話。

太醫那一席話,把徐偉任撇得幹幹淨淨,隻是因殿下飲酒過多而昏厥,與徐偉任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大家都看到這太醫瞥了徐偉任一眼,之後說的話也很容易理解,殿下醒是可以醒的,具體什麼時候醒,醒來之後會是個什麼狀況,還未可知,而往往這個時候,徐偉認想要什麼狀況,就能出現什麼狀況。

玲瓏剔透的太醫也怕不能領到徐偉任腦子裏的精髓,後麵又補充道,殿下隨時都可以再暈一次,而複發的條件十分簡單,哪天雪下的大一點,或者是雪裏麵帶著冰雹,引起殿下的憂國憂民之心,抑或是抒情胸中意境,均可算是心情的大起大落。天氣越來越冷,臉對著寒風吹了一會,抑或是上茅房時殿下的千金貴腚,與空氣接觸了一段時間,也能受寒即可複發。

廖炎用殘缺的手,抹去雙頰上的淚水,揪著太醫的衣領咬牙切齒罵道:“嘴唇發紫,印堂烏黑,嘴裏還時不時冒出白泡。這僅僅是飲酒過量?你的醫術,是曹寅教的呀?”

徐偉任從廖炎的手中救下了太醫,麵對掛著淚珠的廖炎,徐偉任喉結上下動了動,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其實,能說什麼?又有什麼可以說?會醒的?還是會好的?

這世間無不充滿無奈,即便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也會被挾持,被唾罵。

一眾人離開之後,屋子裏隻剩下那一襲紅衣,和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病人。

“我本是一個貪生怕死之人,若非如此之前也不會處處脅迫你,如今什麼都沒了,恍然發現名祿立場,古道俠腸,求得了,並不能帶給我多少愉悅。”廖炎原本站在封仁雲的床頭,硬邦邦的說了這樣一席話,給時不時冒出一點白沫的封仁雲擦拭嘴角,掖好被子,坐在床邊,垂眸道:“如今,我倒是歡喜了,隻因來前,我隻許下一個忠心護主的願望,眼看著就要實現了。”拔出一把匕首,輕巧的退出了屋子。

廖炎雖失去了功力,但劍法和手法均在,風雪中一襲紅衣,手握匕首,舞得如夢如幻,失去了原本的鋼勁,添加了幾分綿軟,隻有細看,方才發現,這並非僅僅是賞心悅目的武,而是招招陰辣的奪命。

那端酒的小丫頭,醒來時已經在牢獄之中,未來在迎接她的,無論是逼供還是拷打,她的結局均一直掌握在他人之手。

“世子,殿下的病情,所需的幾味藥,甚是貴重,下官手上,並無此藥,屬下願上山尋找,怕隻怕采藥期間耽誤殿下的病情!”太醫低眉拱手。

徐偉任微眯雙眼,“幾味貴重的藥?這方圓百裏無此藥可購買?”

“這……”太醫眼珠子亂轉,對於徐偉任的話,他一時摸不透,徐老候爺是曹派,這關係朝野上下是知道的,隻這些日子來,徐世子對七皇子的態度,表麵上總是讓人覺得,他和他爹老侯爺不同穿一條褲子!

要麼徐世子比他爹聰明奸謀,要麼比他爹要臉。若是前者,必能迎來謀士從者萬千,倘若是後者,太醫隻能感慨一聲,半路的秀才,半斤的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