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自然不會忘記,在華陰的時候,秦王曾派李敢行刺過孫傳庭,險些將他刺死,可時間沒過多久,他自己竟然被孫傳庭的女兒救了性命,可說是造化弄人。
再向下問,更吃驚了,孫夢蝶這次是從山西老家趕去安塞,投奔父親孫傳庭,因為孫傳庭在安塞訓練新軍,用以平滅流賊。
王翦心裏拿不定主意了,如果不和孫夢蝶走,秦王這麼重的傷,自己一個人肯定照顧不了,萬一再遇上危險,不是玩笑,可是跟著孫夢蝶走的話,就要見到孫傳庭,雖然孫傳庭沒見過秦王與自己,但是此人心機深沉,足智多謀,一旦懷疑上秦王,那可真是自投羅網了。
更要命的是,秦王一直昏迷不醒,沒法將此事告訴他,眼下隻好等到秦王的傷好一點,再做計較。
一行人馬慢慢地走著,孫夢蝶不愧是將門虎女,有些韜略,一路上派出手下家仆作為斥候,向前打探,以防遇到大股流賊。
幸好這一帶經過官軍掃蕩,已經沒有大股的流賊人馬,隻是些饑民,看到孫夢蝶等人拿刀提槍,龍精虎猛的,也不敢動手。因此一路行來,也算平安。
直走到洛川境內,進了洛川城,才找到藥鋪與大夫,為秦王治傷上藥,幸好此時的天氣已開始轉涼,傷口沒有腐爛,也算幸事。借著在藥鋪治傷的機會,王翦向秦王說起孫夢蝶的身世,秦王也有些擔心,但眼下自己傷重,不能行走,也騎不得馬,隻得先依附在孫夢蝶身邊,再圖脫身之計,至於見到孫傳庭,因為孫傳庭不認識他們,隻要準備得當,蒙混過關也不太難。
打定了主意,王翦安心照顧秦王。
一行人在洛川住了兩天,補充了幹糧食水,又帶了些傷藥,以備秦王路上用,然後繼續向安塞行進,秦王的身子好得很快,一來他服了仙藥,二來又是壯年體魄,因此傷口日漸痊愈起來,有時可以下車走幾步,但仍是不敢騎馬。
每當秦王下車行走的時候,孫夢蝶總要過來說幾句話,陪著他談笑一會兒,讓他開開心,以忘記傷痛。如此看來,孫夢蝶很是細心。
可是王翦漸漸瞧出些端倪來,他發現,走在路上時,孫夢蝶總跟在秦王的馬車邊上,不時地向車裏瞧。而每當和秦王說話時,她的眼神很不尋常。秦王不是個多話的人,但是帝王風範著實不同凡響,每句話說出來時,那股氣勢,那種感覺,總讓人感覺到一股壓力。
其實秦王已經極力地保持平和了,他盡量讓自己的話聽來像個讀書的儒生。
孫夢蝶也感覺到了秦王的不尋常,可她沒有多想,因為自己的父親,就是這樣一個人。別看孫傳庭的官還不大,可那股顧盼生雄的姿態,睥睨天下的風采,傲視同僚的氣勢,令孫夢蝶深深敬服。她一直認為,這才是真正的男人。
眼前這位趙公子,在很多方麵,與自己父親竟然十分相像。
那個時候,還沒有戀父情節這個詞,孫夢蝶在這個人身上,看到了與父親相仿佛的氣質,因此,她被秦王深深地吸引了。
王翦當然看得出來,可是秦王好像對此並沒有感覺。
那是因為,秦王這一輩子,都沒有對女人產生過真正的愛慕之情,在他眼睛裏,女人隻是用來生產的工具。他對自己的母親都沒有多少尊敬之情,何況其他女人。
在秦王看來,世上的所有女人,都應該對他服服貼貼,唯命是叢。所有的女人都應該對他表示忠愛之心,而他自己,則完全淩架於她們之上。他感覺不到什麼是愛,在秦王看來,這些女人隻是在臣服於自己的權威而已。
這種想法,他絕不會改變,雖然已經過了一千八百年。
王翦開始有點奇怪了,秦王這樣的男人,對女人十分不尊重,說話時總帶著命令的口氣,然而此時的他已經不是天下的王了,按理說,這種口氣會遭到女人的厭惡,她們會討厭秦王,不願意與他說話,甚至遠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