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當家的吼了一句:“你這混蛋,敢滅我們的誌氣,長他們的威風,聽你的話頭,堡裏的人隻要還有一口氣,我們就攻不進去嗎?”
白起冷笑:“照你們這麼攻,結果就是這樣。”
二當家氣得抬起腿,想踢白起,白起看也不看他,二當家的抬了兩抬,又把腳放下了,沒敢踢。他看得出來,這個過路客人有一股氣勢,如果這一腳踢上去了,後果真不知什麼樣。
粗豪漢子也愣住了:“客人,你把話講清楚,我們這麼攻真的不成麼?”
白起看了看四周圍的人,隻見他們一個個麵現溫良之態,不像窮凶極惡的賊人,倒都像是些憨厚正派的百姓,隻是餓得狠了,滿臉菜色。
於是他問道:“你們是哪裏人,都是種地的百姓麼?”
粗豪漢子點頭:“不瞞客人說,我們是眉縣人,都是受苦的莊稼漢。家裏的地早在上一輩就被鄉紳們占了,我們給鄉紳種地,交租,這兩年陝西大災,一顆糧食都沒收上來,便交不上租,鄉紳們就和官府一起,來家裏搶,把所有東西都搶走了。我們沒辦法,隻好嘯聚山林,打劫為生。”
一聽是眉縣人,白起心裏泛起一股熱乎乎的感覺,一千八百年了,他如今算是眉縣的老祖宗,所有眉縣人都應該是他的後人。白起覺得這些人立時變得親切起來,於是問道:“好好的一個眉縣,怎麼變成這副樣子了?”
二當家罵道:“還不是官老爺們逼的,我家六口人,爹娘餓死了,大哥帶我們逃荒死在路上,兩個妹妹被官軍硬拉了去當營妓,最初以為還能混飽肚子,可那幫狗日的糟蹋了她們之後,居然把她們剃光了頭發,砍了頭充當流賊首級去冒功,就剩我一個,不打劫還能活麼!”
聽到這話,好多百姓都低下了頭,好像想起自己的遭遇,無不落淚。
粗豪漢子道:“俗話說,賊過如梳,兵過如篦,老百姓沒活路啦,我們想好了,打下這個堡子,有了糧食,我們就去投奔高闖王。”
白起點點頭,回頭看了看那堡壘,心底有了主意,說道:“不如這樣,我幫你們打這個堡子,打下來之後,你把我的東西還我。”
粗豪漢子有點不相信他:“客人,我們可是打仗,流血死人像喝白水似的,你不怕麼?”
白起忍不住笑了:“打仗?你們這也叫打仗?”二當家不服氣了:“不叫打仗,你說叫什麼?”白起道:“說好聽點,是胡鬧,說得難聽點,是小孩子們的遊戲。”
二當家跳了起來:“你好大的口氣,看你的年紀,剛從娘胎裏爬出來沒幾個月吧,居然敢教訓起老子來了……大哥不打你,是跟你客氣,我可不客氣。”
說著他跳過來,揮拳就打。
白起連動也沒動,舉手就將他的腕子抓住了,三根手指一捏,二當家就覺得骨頭一陣呻吟,有些要裂開的意思,疼得他大叫起來。白起是從小兵一步步升到將軍的,雖然不是全靠勇力,算不上大秦第一勇士,可畢竟親手殺過很多人,戰場上一刀一槍拚出來的,力氣極大,他一用力,二當家的當然受不了。
粗豪漢子見了,大吃一驚,他沒想到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客人,竟然有如此的手段,連忙道:“客人住手,請放手……放開我的兄弟。”
白起輕輕一揮手,將二當家推出幾步,差點坐到地上。這下子二當家漲紅了臉,再也不敢開口了,隻是不住地揉著手腕。
粗豪漢子見白起手下留了情,才鬆了口氣,笑道:“客人是練家子,我倒是看走了眼,怪不得一個人敢出來走動。我兄弟冒犯了,實在對不住。”
白起沒理會這些,繼續說自己的:“打仗,沒有你們這個打法,像一群瞎子,一湧而上,亂七八糟,沒有章法,各行其事。我問你,你們誰負責主攻,誰負責掩護,誰負責側擊,誰負責殿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