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天來,正是大年初一,西安街市上十分熱鬧,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認識的人們相互打著招呼,不認識的人走個對麵,也都含笑點頭,或是相互一拱手。
這個世道太亂了,能過一個消停年,實在不容易。
西安城四門一早就開放了,城外的人蜂湧而入,進城裏來采買,探親,訪友,就在這時,王翦帶著那三個秦軍回來了。
當王翦來到總督府外的時候,秦王還沒睡醒,有人來稟報說,王翦回來了,李敢一聽十分高興,也不管驚駕之罪了,硬是將秦王從睡夢中搖醒。
秦王一見是李敢,心說這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膽了,難道……
他心頭一驚,難道有緊急軍情?想到這裏秦王急忙翻身下床,問道:“是不是官軍來了?”
李敢連忙回稟:“不是,是王將軍回來了。”
秦王一聽王翦回來了,立時眼睛瞪圓了:“他和誰回來的?”李敢道:“就他一個人,身邊也隻剩下三名秦軍。”
秦王派王翦出去聯絡白起的事,李敢做為近身侍衛長是知道的,他也知道王翦領了十個人出去,眼下隻回來了四個人,路上定是遇到了驚險。
聽了李敢的話,秦王的眉頭皺了起來,按他的本意,是希望白起隨著王翦一起來,可現在看來,白起沒有回來,也不知道是他不敢回來,還是不敢回來。
不用猜測了,隻要聽聽王翦怎麼說,就一切明了。
於是秦王穿戴整齊,坐在堂中,命王翦來見。
王翦急急忙忙見過秦王,聽他一問,便將一路上的事情說了,最後提到白起假裝偷襲靖邊,解了西安之危。
秦王聽了點點頭,問道:“他有沒有說起,為何不來見我?”
王翦道:“沒有,我一提這事,他就將話題岔開,不回答。”
秦王嘴邊泛起一絲微笑:“這就對了,白起絕沒有背叛我大秦。”
王翦道:“他能率兵偷襲靖邊,用圍魏救趙之計解我西安之危,足以見得他內心坦蕩,可為什麼不隨我前來呢?微臣還是想不通。”
秦王道:“因為範雎還是這裏的丞相,他怎麼敢來?他也不敢肯定,我是不是與範雎說好,要誘他前來,除之而後快。”
王翦想了想:“對對對,他特意問過我,範雎的情況,我說了之後,他就不再問什麼了。照此看來,如果他是清白的,那麼必然是範雎陷害他。”
秦王道:“不錯,如果白起有意叛我大秦,他一定會隨你前來,就算不進城,也會在城外紮營,派人來解釋這一切。他不解釋,就是心內清白,無需解釋。”
王翦向前湊了幾步:“大王,那範雎怎麼辦?”
秦王道:“傳下令去,我派你去聯絡白起,讓他悔過立功,他卻不來見我,內心一定有鬼,從今天起,免去白起的將軍之職,你取代他。”
王翦一皺眉:“大王,您這麼做,是要掩人耳目,瞞過範雎,可是這麼一來,會不會也讓白起將軍誤會你啊?”
秦王淡然道:“無妨,我這道令一傳,白起必然明白我的用心。”
王翦不解:“大王為何如此有把握?”秦王道:“白起能不回答你的問題,能不解釋他的清白,證明他在人事上已經很成熟,很老練了,他會明白這樣一件事,如果我認定他已經背叛,絕不會免去他將軍之職,相反,還要重重封賞他,請他前來繼續當一軍之帥,等他到了之後再擒殺之。”
王翦恍然大悟:“正是正是,大王免去他將軍之職,白起會明白,這是做給範雎看的。”
秦王一擺手:“你去吧,將我這道令傳遍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