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迎祥道:“李公子,這次多承你跟我們來到河南,你既在我營中,就是一家人。我也不瞞你。今晚請你來,就是想聽聽你有什麼高見?”
張獻忠道:“這次朝庭是花了血本了,十萬大軍殺氣騰騰,嘿嘿,想把義軍一鍋燴了。咱們人馬雖多,可是這幫掌盤子也不全是一條心,我,李闖將和闖王一條心,革左諸營一條心,闖塌天射塌天他們是一條心,還有曹操,嘿嘿,和誰都不是一條心。李公子你說說,這麼多條心拔攏不到一塊,爹管娘不管,狼上狗不上,這仗可怎麼打?”
李自成點頭:“還有一點,咱們人馬雖多過官軍幾倍,但是真能打仗的,三十萬人馬裏,最多有一半。也就十幾萬,而這十幾萬人裏,除去傷病老弱,也就剩下十萬人,因此上官軍人數上並不吃虧。洪承疇他們也知道這點,所以氣焰很囂張。”
李岩認真的聽著,然後說道:“官軍兵強馬壯,又有悍將謀帥統領,以我之見,絕不可以硬拚。因為要是打起來的話,諸營心不齊,會各保實力,不相救援,這樣最終的結果,是被官軍各個擊破,一口口地吃掉。”
張獻忠大嘴一咧:“對啊,就是這個理兒。”
李岩繼續說道:“硬拚不是辦法,那隻有避一避了。我是這樣想的,這次農民軍來了十三家,七十二營,這麼多人,為什麼非要擠在一起呢?官軍是來找咱們決戰的,農民軍集結一處,是官軍最希望看到的。因此,大家必須分開。”
高迎祥道:“我也早有這個打算,可是如果還像以前一樣,分散逃走,這又會給官軍尾追的機會。官軍中騎兵眾多,曹文詔和祖寬的關寧鐵騎不必說了,就是左良玉,賀人龍等人的騎兵,也不是好惹的。兩年前王嘉胤與手下的四大頭領,就是這樣被官軍一口口吃掉的。”
李岩點頭:“因此,農民軍絕不能簡單地逃走。必須要有分工,而且還有分工明確,不能含糊。”
李自成沉吟道:“李公子的意思,是要有個統一的部署。”
李岩道:“對,而且隻要部署下去,各營頭領都得同意,還要堅決執行。說得明白一些,就是有的人吃肉,有的人得啃骨頭。”
張獻忠皺起眉頭:“這可有點難了。大家都是造反求活路,手下的人馬不是大風刮來的,誰都願意吃肉,不願意啃骨頭,咱們闖王雖說是總掌盤子,可畢竟跟官軍不同,人家朝庭上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可咱們義軍呢?各營說起來,都是平等關係,真到了拚命的時候,不一定會聽闖王的。”
高迎祥也讚同:“八大王說得是,這些掌盤子,尤其是手下人馬多的,自己橫蠻慣了,就算聽我的令,也不會心甘情願,到時候萬一腳底下抹油,溜之大吉,我也沒辦法。”
李岩道:“難道就沒有一個辦法,讓大家都心甘情願地聽令麼?”
李自成眼珠轉了轉,突然笑道:“如果說有,那隻有一個辦法。不過這個辦法,說來也有點可笑。”
李岩道:“什麼辦法?”
李自成不說,反問道:“李公子有什麼好主意,先說來聽聽,然後我再說,如果李公子的主意大家都不讚成,那我也不必說了。”
李岩笑了:“也好,我的這個主意就是……”
他將聲音壓低了,對三個人說了一番,說完了,高迎祥等三人麵麵相覷,眼睛裏的神色,都極複雜。
李岩看了看他們:“怎麼?三位頭領是害怕了?不想如此大鬧,弄得天下側目?還是不想與官軍徹底決裂,日後還想著招安?”
張獻忠霍然站起:“奶奶個熊,老子還指望官軍招安?如果是那樣,前兩次就是真投降了。李公子,這麼說吧,就算現在崇禎站在這兒,老子也敢一刀砍了他。朝庭的官,老子沒興趣當。”
李自成也道:“自打扯旗造反那天起,就和朝庭掰了,有他沒我,有我沒他,這輩子算是跟大明朝勢不兩立了。”
高迎祥一笑:“我自號闖王,就算投了官軍,受了招安,崇禎還能封我為王麼?哈哈,李公子不必多疑,縱使千刀萬剮,我也不會投降。”
李岩道:“那我的這個主意……”
高迎祥道:“很是高明,可以說,這是眼下唯一的出路了。明天大會上,還請李公子對各營的掌盤子們再說一遍。”
李岩搖頭:“這條計絕不能由我的口說出來。”
高迎祥一愣:“這卻為何?”
李岩道:“一來,我不是農民軍的人,二來,我是秦軍中人,第三,我家世代為官。有此三條,那些掌盤子們必定會懷疑我。這條計由我來說,他們不會同意的。這樣就壞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