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一枝梅,將身子縮在帳頂上,由於帳頂上尖的,有一根柱子撐在那裏,因此尖頂的部分,燈光照不到裏麵。
一枝梅使出了真功夫,兩條腿並在一起,勾住了柱子,然後身子貼上去,雙手抓緊柱子,臉幾乎貼到了腳麵。
她的整個人就疊在了一起,緊緊縮在帳頂上那塊緊小的尖頂處。
猛如虎與他的親兵,都沒有發現她。他們也萬萬想不到,這個地方居然能夠藏下一個人。
此時夜色已經深了,猛如虎方才喝了點酒,感覺有些燥熱,他脫去了衣服褲子,隻穿一個半截褲頭,倒在床上便睡。
一枝梅沒有動,她要等猛如虎完全睡熟了,才可以下來。
這可需要真功夫了,在柱子上掛上多半個時辰,一般人絕受不了,但是一枝梅身子輕靈,這些年走南闖北,跟著父親盜了不少富紳們,其中也不乏有機關密室,因此功夫很好。
她直等到猛如虎打起了微鼾,這才鬆動了一下手腳,讓開始麻木的四肢活泛點,然後輕輕攀著柱子,爬下地來。
一枝梅輕輕解下背上的盒子,放到猛如虎的床頭,將刀子插在盒蓋上。然後將一把椅子放在桌案上,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小的瓶子,裏麵是一些藥膏,她用指頭摳了一點,抹到自己鼻子下麵,然後取出迷香與吹管,在帳裏吹了一管迷香。
吹完了這一管,她覺得不夠份量,又吹了一管。
這時一枝梅從桌子上摸了一塊硯台,然後鑽到了床下,手一揚,硯台飛出,打在椅子腿上。
那把椅子被打落桌下,發出了不大不小的聲響。
帳口外站著的兩個武士聽到了,不由得一愣,掀起帳簾瞧了瞧,裏麵黑呼呼的看不清楚,便一人舉著火把,一人提著刀走進來看。
這二人進了帳,聽到猛如虎還在打鼾,便沒往床那邊走,用火把向地上一照,椅子翻在一邊,這二人正想上前扶起椅子,卻覺得一陣天眩地轉,卟嗵卟嗵兩聲,被迷翻在地。
外麵的另外四個人聽到了,對視一眼,感覺不對勁,於是一齊湧進大帳,舉起火把一照,隻見兩個武士倒在地上,火把落在一邊,還沒有熄滅。
這四個人覺得不妙,急忙來看猛如虎,卻見他在床上睡得正香,四人不覺得納悶,有人發現猛如虎枕頭的內側多了一個盒子,上麵還插著一把刀,大吃一驚,正要伸手去拔,卻覺得頭暈目眩,一跤跌倒。
這時候,帳中躺了一地的人,而猛如虎也吸了迷香,睡得死豬一般。
一枝梅暗自好笑,從床下爬出來,大搖大擺出了大帳,避開了巡邏隊,翻出大營,連夜趕回縣城。
回到縣城時天已大亮,白起李岩等人已經聚在一起等著她了。
李岩十分焦慮,他不知道一枝梅能不能全身而退,此時一看她回來,方才鬆了口氣。
白起看似胸有成竹,已經叫人準備了早餐,一枝梅邊吃邊將昨夜的情況說了一遍。
大家聽了,都佩服一枝梅的膽色和手段。
小青在一邊,也沒敢再吱聲,看來是有點服氣了。
白起聽完了,對李岩道:“大功告成,我們就等著官軍退兵的消息吧。”
李岩道:“如果官軍不戰而退,梅姑娘可是立下了大功。”
白起道:“那是自然,梅姑娘,等官軍退了,我會重重賞你的。”一枝梅連連搖手:“我可不要什麼賞賜,秦軍救了我的命,這也算報答秦軍吧。”
看著一枝梅吃過了早飯,白起讓人送她去休息。然後派出很多斥候,又命所有軍兵,上城防守,五步一旗,十步一幡,務必要布置得整齊。
李岩不知何故,便問為何這樣,白起微笑不答。
過不多時,斥候們像走馬燈一樣,一個接一個地報來。
“稟大將軍,官軍至今仍沒有拔營前行……”
“稟大將軍,猛如虎派出一支騎兵,約莫數百人,不知何故。”
“稟大將軍,官軍一支騎兵接近我城。”
“稟大將軍,官軍這支騎兵在我城附近哨探多時,呼哨而去……”
“稟大將軍,官軍騎兵回到營中,之後開始拔營。”
“稟大將軍,官軍開始撤軍了……”
白起微笑而起,對李岩道:“李公子,我所料不差吧。”
李岩十分佩服:“大將軍果然料敵決勝,隻是方才為何要全軍防守呢?”
白起道:“很簡單,猛如虎雖然看到了刀子與狗頭,但是仍不想就這樣退兵,他要來看一看,看咱們的防守如何。如果防守嚴密,兵強馬壯,猛如虎就知道,即使來攻城,也未必攻得下來,這是他給自己留的一條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