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單自從領了子義的命令之後,星夜兼程,已經來到了戰場附近,他先到官軍營中,見到了範雎與孫傳庭,與他們商議了一番之後,這才來見高迎祥。
蘇單身邊還有幾個隨從,但是蘇單在進營時,沒有讓他們跟著,自己一個人來的。臨走時他吩咐那幾個手下,密切注意農民軍的動靜,隻要有拔營起寨的動作,就說明自己的計劃成功了,讓他們趕緊去報知範雎先生。
高迎祥沒見過蘇單,便問:“你是什麼人?”
蘇單也不隱瞞:“我是子義將軍派來的,姓蘇名單,求見高闖王。”
高迎祥道:“我就是,你來見我,有何要事?”
蘇單看了看身上的繩子,笑道:“大家是朋友,如此款待,是不是不夠禮數啊?”
黃龍哼了一聲:“你說是秦軍的人,我們可沒見過你,天知道是不是官軍派來的,這樣對你,已經是客氣的了。”
蘇單大笑兩聲:“久聞高闖王大名,誰料見麵不如聞名,你們不光是沒腦子的庸才,還是膽小鬼。”
郝搖旗霍地站了起來,拔出寶劍在蘇單麵前一晃:“老子先割了你的舌頭,看你還敢在這裏大放狗屁。”
高迎祥一擺手:“搖旗,別亂來。”
郝搖旗這才收劍,冷笑兩聲,不言語了。
高迎祥道:“你說我們是庸才,還是膽小鬼,此話怎講?”
蘇單鼻子裏輕哼了一聲:“眼下你們與孫傳庭作戰,大大失利,孫傳庭隻需要一鼓作氣,就可以大敗諸位,還用得著派什麼奸細麼?這就說明你們沒腦子,至於膽小鬼麼,就再清楚不過了,諸位已經是驚弓之鳥,對於朋友,都如此驚疑不定,拔劍恐嚇,還不是膽小鬼嗎?”
高迎祥也不生氣,微然一笑,吩咐親兵,給蘇單鬆了綁,這才道:“眼下戰事緊急,我們多一點小心,也不為過,先生不過怪罪,我要請問,您說是子義將軍的部下,有何為證?”
蘇單道:“無以為證。如果闖王非要證明的話,我對於秦軍十分了解,闖王盡可以向我打聽秦軍中的人或事,看我是不是假的。”
高迎祥一想也是,官軍對於秦軍,並不十分了解,於是便問了秦軍中的一些人,蘇單因為在秦軍中日久,知道得非常詳細,回答得也很正確。高迎祥的臉色開始緩和下來。
他請蘇單坐下,然後讓人端來一碗熱湯,讓蘇單喝下去。然後才問:“子義將軍派你來,是秦王的意思嗎?”
蘇單微然一笑,搖搖頭:“不是,事實上,我來這裏的事情,隻有子義將軍知道,秦軍中再無一人知曉。”
高迎祥一聽,就知道此事非同尋常,但他臉上不動聲色:“既然是子義將軍私下裏派你來的,必然是些私事。”
蘇單道:“我這裏帶來了子義將軍的親筆信,闖王可以一觀。”
說完了,他脫下外袍,撕開布麵,取出密信來。
眾人見他的信藏得如此隱蔽,就知道此信必有驚人之語。
果然,高迎祥等人將信看過之後,心頭無不劇震。他們相互看了幾眼,眼神中可以感覺得到,誰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信上說,子義在秦軍中不受重用,十分氣恨,早有脫離秦軍的意思,但是苦於沒有好機會。而近日來,秦軍攻城掠地,兵力已經分散了,眼下西安城中,隻有五六千守軍,子義手下有三千人馬,願意做為內應,接應高迎祥,殺回西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破西安城,殺死秦王,盡奪秦軍之地盤。
為了達成這一目標,高迎祥部必須由子午穀進軍,才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接近西安城。隻要農民軍一到西安城下,子義便率軍接應,騙開城門,然後合力攻擊,西安城可以一舉而下。
高迎祥看完之後,沉思良久,才問蘇單:“子義將軍現在哪裏?”
蘇單道:“秦王派他鎮守華陰,卻另派重兵守住潼關,這樣就把子義將軍夾在中間,明顯是不信任他了。”
劉哲突然一拍腰下的刀鞘:“子義要我們進子午穀,是不是精心安排的詭計?誰都知道,子午穀乃是兵家絕地,如果中了埋伏,必定全軍覆滅,秦軍莫不是想引我軍入伏,然後一口吃下?”
他這話一出,郝搖旗又把眼睛瞪了起來。
高迎祥也眯起眼睛來,盯著蘇單。
蘇單淡然一笑:“眼下這情形,如果秦軍想要吃掉諸位的話,還用得著派我前來,讓你們進什麼子午穀麼?秦軍隻要袖手旁觀,孫傳庭就會將諸位一一咬在嘴裏,吞下去。秦軍又何必親自動手,損兵折將來與你們拚一死戰呢?話說回來,闖王的數萬人馬,對秦軍來講,十分重要,你們與官軍拚得越久,秦軍在西安就安全。如果官軍吃掉你們,就會轉回頭來,進攻秦軍。這個道理,我不說,你們也明白。因此秦軍是不會來趁火打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