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子義還沒有任何官職,範雎把他在華陰城招募的那三千來人交給了他,包括他的戰將厲從周,這三千人明為範雎的部下,實際上則由子義指揮,旁人也說不出什麼。
子義自從出得西安,來到潼關,心裏這才輕鬆了。他的生命有了保證,不用再擔心受怕。沒過幾天,蘇單亦從西安城中脫身,來到了潼關,就這樣,他的兩員得力手下,蘇單和厲從周,又都回到他身邊。
範雎將這三人都找來,因為在潼關雖然人馬眾多,戰將如雲,但是說到心腹,還是他們幾個。
子義看了看聖旨,一皺眉頭:“範相,與秦軍和談,有可能嗎?據我所知,那秦王可不是一般人,在未平滅六國之前,便虎視天下,將所有人都視做仆叢。要他接受朝庭的任命,無論是公爵也好,王爵也罷,我認為他都不會答應的。”
範雎嘿嘿一笑:“這個卻不一定了。秦軍雖然大勝一仗,但總體實力比起官軍來,還是差得多。況且經過這一戰,秦軍損失也一定不小。殺人一萬,自損三千,秦軍原來有兩萬人馬,加上白起的,最多也就是三萬,一戰下來,連死帶傷,恐怕損失當在一萬人左右。這個時候,我相信,秦軍也是想喘口氣的。”
子義輕輕搖頭:“秦王自成人以來,沒有向任何人低過頭啊。雖然過去兩千年,可這脾氣一向未改。我看這招不靈。”
蘇單道:“不妨先試試看,派個人去說說,聽聽秦王的口氣如何,再做計較。”
範雎道:“不錯,秦國一統天下,依仗的,可不光是勇猛善戰,秦人最重實際,什麼時候,采取什麼樣的策略,並不固執。該講和的時候,秦人甚至獻地求和,而這其中,以張儀為首的辯士,最明白這個道理。”
蘇單笑道:“看來咱們得先派個人,去和張儀說說。”
範雎也笑了:“正是如此。隻要張儀同意了,他會說服秦王的,就算他不同意,咱們也可以探探口風。”
子義歎息一聲:“好吧,可是誰去呢?我可是光身一個出來的,秦人士兵,一個都沒帶過來。範雎身邊,也沒有這樣的人。”範雎道:“不用秦人去,有一個人可以用一用。”子義道:“此人是誰?”
範雎道:“此人姓顧名童,是熊文燦的入幕之賓。”
子義一愣:“熊文燦的人?”範雎道:“就是此人,為熊文燦招降了射塌天,能說會道,還會見機行事,是個聰明人。”子義道:“熊文燦的人,能為咱們所用嗎?”
範雎笑道:“熊文燦來到關中,也把他帶來了,我一早就知道這個人聰明,因此也刻意接近了幾次,彼此的印象還不錯。熊文燦被革職拿問,顧童失了主人,也害怕被連坐,因此前幾天便想卷鋪蓋走人,是我把他留住了,顧童一見我有挽留之意,立刻就把我當成了新主人,發誓效忠。”
子義哼了一聲:“舊主剛剛失勢,他立刻便投效別人,也是一個明哲保身,見利忘義之徒。”
範雎道:“不錯,可是現在,咱們正用得上此人。”
子義沉吟一下:“您派他去關中,不怕他趁機投了秦軍?”
範雎一笑:“他不會投秦軍的,秦軍的勢力畢竟還很小,顧童這樣的人總是投奔強者,如果哪天,秦軍強大起來,他或許會一去不回,眼下嘛,不用擔心。”
眾人商議已定,範雎單獨請來顧童相見。
顧童一見範雎,立刻跪倒施禮,極盡殷勤之能事。範雎請他坐了,說道:“顧先生,熊文燦被革職查辦,這是皇帝的意思,而且聖上寬大為懷,全部罪責都由熊文燦一人領受,先生不必擔心。”
顧童十分聰明,立刻拱手施禮:“這也是大人多方周全的結果,小人心知肚明,感恩不盡。以後但有用小人之處,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兩個人相視一眼,大家都是聰明人,於是就都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範雎也不隱瞞:“今天請先生來,有一件事想托付於先生。”顧童忙道:“小人洗耳恭聽。”範雎便將皇帝下旨,要與秦軍和談的事說了。顧童聽了一笑:“大人您是從秦軍方麵投過來的,秦軍恨您入骨,因此這件事,絕不可以讓大人出頭,也不可讓子義將軍等人露麵,因此小人去最合適。”
範雎點頭:“秦王一向雄心勃勃,心高氣傲,但是朝庭方麵,也要麵子,不能主動地去與秦軍講和,因此我先派你去接洽一下,探探秦軍的口風,如果秦軍也有意和談,咱們再繼續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