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撥轉馬頭要走,李定國雖是武將,可也心地精細,一見此情,急忙道:“姑娘不要走,在下魯莽了些,怎奈是時局所逼,沒有辦法。你們想見大帥也行,我自當引見,隻是你們都去不行,隻過來三五人,去了兵器,我這才放心。”
唐賽兒依言,跳下馬來,與兄弟一起,將刀劍交給部下,一個隨從也不帶,跟著李定國來見張獻忠。
張獻忠坐在樹下,看著李定國帶來姐弟二人,也微微一愣,李定國上前,將方才的事說了,張獻忠哈哈大笑,站到唐賽兒麵前,居然還拱了拱手:“這位姑娘,尊姓大名啊?”
唐賽兒報了名字,又道:“我的姐弟是無名小卒,大帥自然沒有聽說過,我們是剛剛從秦軍那邊過來的。”
張獻忠一驚:“你們從秦軍那邊過來的?秦軍不是與官軍講和了麼?你們是不是要幫著官軍前來剿殺我?”
唐賽兒一笑:“並非如此,我們姐弟在秦軍當中,倍受白眼,遭人拋棄,因此才離了關中,前來投奔大帥,如果大帥不疑,我願做你的軍師。”
張獻忠沒說什麼,身後的孫可望等人哈哈大笑起來,各人心中都暗想,這女孩子好大口氣,一來就要做軍師,你才念過幾天書?懂不懂兵法?徐以顯那麼有才,都被官軍捉去殺了,你們要是奉你為軍師,隻怕用不了三天,就全軍覆沒了。
這些人隻是笑,沒有人敢插話。
張獻忠眼珠轉了轉,突然也哈哈大笑起來,但是當他收住笑聲之後,立刻一本正經地道:“好,我的軍師剛剛戰死,姑娘來頂替,最好不過,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軍師了。”
孫可望等人目瞪口呆,心想父帥,你不是吃錯藥了吧。
唐賽兒也不客氣,向張獻忠一拱手:“如此,參見大帥。”
張獻忠一擺手:“免禮,唐姑娘,你既然是新任軍師,我就要與你商議一下,當前如何才能擺脫左良玉這個冤家對頭?”唐賽兒看了看四周,說道:“我早有計了,不過這裏人多口雜,我怕會泄露機密,能不能請這些人走開?”
張獻忠回頭,向孫可望等人一擺手:“你們都走,離得遠遠的。”
孫可望與李定國對視一眼,心想父帥怎麼如此大意,若此人真是官軍的刺客,我們一走,您的性命豈不危險?因此這些人誰也沒動地方。站在那裏張著大眼瞧著張獻忠。
張獻忠一瞪眼:“軍令如山,都給我滾開。”
其實張獻忠心裏有底,唐賽兒姐弟已經搜過身,沒有兵器,況且官軍已經處處占上風,用不著再行此計策,因此他斷定,這二人不是官軍派來的。因此才放心大膽地讓衛士們離開。
李定國等人不敢不聽,隻得退出幾十步,李定國與孫可望暗中摘下弓,搭上狼牙箭,藏在身後,如果唐賽兒姐弟有異動,他們立刻發箭,結果了這二人性命。
唐賽兒見張獻忠坦然不疑,心中也佩服,認為此人果然有膽氣,於是也不再有所保留,問道:“大帥覺得,左良玉為何這般死追你呢?”
張獻忠不假思索:“這還用問,他想拿老子的腦袋去請功嘛。”
唐賽兒點頭:“正是如此,所以想要左良玉不追你,也要從請功這二字上做文章。”張獻忠苦笑:“他要的是我的腦袋,除了把腦袋送給他,我想不出什麼法子,讓他不追我!”唐賽兒微然一笑:“左良玉為人,十分貪功愛爵,這樣的人,最好對付。大帥不必給他腦袋,更不必給他金銀,隻留給他一番話,左良主自然卷甲而退。”
張獻忠瞪大眼睛:“隻需要一番話?唐姑娘,軍中無戲言,你可不要拿我開心喲。”唐賽兒道:“此時軍情如火,我絕不是戲言。”張獻忠看她也不像開玩笑的樣子,便問:“什麼樣的話?竟有如此功效?”
唐賽兒笑道:“大帥隻要左良玉這樣說,左將軍能升官授爵,大發橫財,無非是因為有我張獻忠,今日將軍若將我滅了,便再無這樣的好機會了。所謂養寇自重,自古都是如此。將軍雖然有戰功,可是也得罪了不少人,一旦沒有了戰事,將軍以為那些人能放過你麼?朝庭之所以重用將軍,就是用來對付我張獻忠的,俗話說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將軍是明白人,豈不明白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