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威拉馬跑到白線之前,將弓一舉,示意眾人,他要射箭了,大家凝神屏息地瞧著,隻見尚威縱馬跑開,然後開弓一箭,那箭如流星趕月地飛出去,正中箭靶。那箭靶也就臉盆大小,離著幾十步,在跑馬當中能箭箭命中,果然好箭法。
隨後尚威又連射兩箭,三支箭都是了靶,其中一箭還命中紅心。
眾軍一齊高呼好箭法。
尚威跑回張煌言麵前,跳下馬來,將弓一托:“主帥,請吧。”
張煌言也不答話,將弓接過,輕扯了一下弓弦,便翻身上馬,手裏拿了三枝箭,沿著白線跑了兩趟,然後一邊跑馬一邊拉滿了弓。
他這一拉弓,便使得尚威吃了一驚,原來他用的這把弓是硬弓,足有二十五個力,一般的戰將尚不能將之拉滿,哪知這個幹幹瘦瘦的書生,竟然有如此力氣。
張煌言搭上一支狼牙箭,隻見他左手如托泰山,右手如抱嬰兒,穩穩當當地將弓拉了開來,錚的一聲響,那箭飛了出去,寒光一閃,正中紅心。
眾軍齊聲喝彩。
張煌言一箭射出,緊接著又發出兩箭,這叫連珠箭,手法快得驚人,三支箭幾乎是後腳追著前腳飛出去,隻聽奪奪奪三聲響,三支箭端端正正地釘在紅心上,排成一個三角形。
大家都看得呆了,一個個伸頭瞪眼,都忘記了喝彩。
他們當了多年的軍將,可從來沒有看到過這般神奇的箭法。
再看那幾員偏副將官,也全都被驚呆了,大家看看箭靶,又看看張煌言,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
張煌言沒有說什麼,隻是跳下馬來,將弓向尚威懷裏一塞,然後徑直走回大帳去了。
不要說他手下的人馬,連一枝梅都呆了,她在秦軍當中也見過不少神箭手,可比較起來,好像都不是這個書生主帥的對手。
她剛進官軍大營的時候,有些趾高氣揚,也看不起這個年輕的書生,可眼前一切,讓一枝梅深深震憾了,她終於相信,曆史上那些儒將們,並非隻是指揮作戰,排兵布陣厲害,論起個人的武功修為,也絲毫不差。
想著,一枝梅便跟在張煌言後麵,向大帳而來。而那些武將們,一個個灰頭土臉,失魂落魄地也隨之回帳。
張煌言到了大帳之內,吩咐中軍官:“請秦軍將軍進帳,那幾員偏副將領,讓他們候在帳外。”
中軍出帳,傳達了將令,一枝梅聽了,便獨自向帳中走去。
那幾員鬧事的將領垂頭喪氣地站在帳外,此時那位被打板子的副將何奎被幾個親兵架著,來到近前,他也聽說張煌言提出要和將軍們較量較量,所以特地過來聽好消息的。
見了眾人,他開口便問:“聽說你們與那小娃子書生比武了,怎麼樣,那小子無地自容了吧,是不是要卷鋪蓋回老家?”
尚威看了看他,沒說話,隻是把頭低下了。
另一員偏將歎息一聲,走過來拍了拍何奎的肩膀:“老哥,實話告訴你吧。你這頓板子啊……”何奎道:“怎麼了?”那人苦笑一聲:“挨得真不冤。”
再說一枝梅,來到大帳之內,向張煌言一拱手:“張大帥請了。”
張煌言自然認得一枝梅,便吩咐親兵給搬過座位,笑道:“原來是梅將軍,敢問來我營中,有何貴幹?”
一枝梅道:“奉了大將軍的令,前來與將軍傳達一件事情。”
張煌言道:“請講。”一枝梅將白起的令複述了一遍,張煌言聽了,微然一笑,說道:“這個自然,替我上謝大將軍,就說我張煌言感謝他想得周到。等破敵之後,本人必然親到大營致謝。”
一枝梅起身一拱手:“令已帶到,我就告辭了。”
張煌言也站起來:“我送姑娘。”兩個人並肩走出大帳,上馬向營門而來。
一枝梅看了看帳外的那些將官們,偷偷笑道:“你可是給了他們一個下馬威啊。我真沒想到,你是個書生,還有如此本事。”
張煌言歎息一聲:“家父讓我習文,怎奈我天性好武,無奈父命難違,隻好背著他老人家,跑馬射箭,沒想到這個時候卻用上了。”
一枝梅道:“藝不壓身嘛。我可是很佩服你呢。”
張煌言道:“大丈夫生在亂世,國破家亡,不能為國盡忠,為民請命,實在是汗顏無地。眼下清軍壓境,如果再不能驅逐韃虜,真的無法麵對後代兒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