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語夕死的第二天深夜,李宗周站在皇城最高樓閣九重天之中,看著這大蜀蜀都的夜景。繁星滿天,璀璨奪目。似無數螢火蟲,在夜空中飛舞。
這九重天是皇城中最高的樓閣,樓高三百丈,手可摘星辰。又兼雕梁畫棟,紅戶金窗,富麗堂皇。由於皇帝不能輕易出宮,這就成了曆代皇帝參觀蜀都風光的絕佳地點。
本來一般人未經皇帝允許不能涉足,但此時,李宗周早已可以毫無阻攔,就登上九重天。這已說明在眾人心中,他與皇帝早已無異。而且他早已暗含篡權奪位之心。
現在的他,隻差一步。隻差一步,就可登上皇位。登上這朝思暮想,夢寐以求的皇位。
就像如今的他,已經登上這九重天的頂層,他已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攔他,除了小皇帝。皇位,他已經唾手可得。就像這滿天星辰一樣,隻要他一伸手,就可輕易摘下。現在,他要做的隻有一步了。
“報告攝政王,天子已經帶到了。”一個宮女屈膝行禮道。
這宮女一旁站著就是小皇帝。與小皇帝身穿繡龍錦花袍,足蹬黑色金龍靴,頭戴一枚虎獅青玉簪。年紀雖然隻有九歲,但麵容俊秀。隻是粉嫩嫩的小臉蛋上掛滿了晶瑩的淚滴,眼睛有些紅腫。看樣子母親的去世,讓他很是傷心。
“知道了,下去吧!”李宗周回身道。 “睿兒,你怎麼了?快過來,讓外公抱抱你!”
“外公,母後,她死了!”小皇帝的眼淚才剛剛止住,卻又一次像決提的大壩,又一次在臉頰上肆虐奔湧。
“哦哦,不要哭,不要哭。你母後在天有靈,不會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李宗周抹去小皇帝眼角的淚水。
“可是母後死了,我以為她隻是睡著了,我抓住她的衣袖不斷叫喊,可是她卻一直沒有醒來。直到第二天,她也沒有醒來。外公,小玲姐姐告訴我,她死了。我不知道什麼叫死了!她又說死了就是,永遠醒不來了!我好害怕,害怕母後真的永遠醒不來了。你說,死了,是不是真的就醒不來了?”
李宗周看著小皇帝天真單純的眼神,心中不由一陣酸楚,眼淚突然在眼眶中凝聚出來。
他突然抬頭望向夜空,他說過,他不能哭。自他的親兒子死後,他便發誓以後再不能痛哭了。哭,是弱者的表現。他是強者,是至高無上的強者,所以他絕不能哭。他努力抬頭吞咽淚水。
“外公,您怎麼了?”小皇帝看著李宗周的奇異舉動,不由有些疑問。
“外公告訴你,你小鈴姐姐並不清楚,死了,並不是醒不來了。而是去了另外一個世界。一旦時機成熟,她一定會回來的。”李宗周看著小皇帝,眼中是堅定不移的目光。
“真的嗎?那母後什麼時候回來?”
“等你長大的時候!”李宗周低下頭笑著看了看小皇帝,突然有一點慈愛之意。
李宗周看著這燈火輝煌的蜀都城,突然腦海中不自覺升起那個念頭。登臨帝位,九五至尊,君臨天下。為了這個念頭,他已等得太久太久了。不可能再等下去。而且他已經舍棄的太多太多。就連他的親人,都已經一個個離他而去,他的夫人已經病死,他的女兒,女婿,也早已離他而去。他不可能放棄,絕不可能。
所以,小皇帝必須鏟除。他像是下了決心,眼神中露出了極為凶狠的神色。
“睿兒,這蜀都城的夜景美嗎?”
“嗯!”小皇帝爬著欄杆上費力地踮著腳看著夜景,然後連連點頭。
“來來來,外公抱你,讓你好好看看。”
小皇帝剛想投入李宗周的懷抱,卻突然迎麵撞上李宗周那可怕的眼神。小孩子總是對於危險有種本能的反應,他嚇得連連後退。
“睿兒,你怎麼了?”李宗周疑惑不解,難道他看穿了自己的意圖?
“外公,你剛才的眼光像一隻發了狂的惡魔,真的好可怕!”
“哦,睿兒,你看錯了吧?我怎會是這個樣子?”李宗周馬上換了一副慈善祥和的麵容。“來,快過來吧,你外公難道還會害你嗎?”
“來吧,來吧!”李宗周不斷柔聲細語地呼喚。
小皇帝將信將疑地一步步接近李宗周,就在快要接近之際,李宗周突然一把將小皇帝抱起,一下舉出了欄杆外麵。
小皇帝嚇得哇哇大哭,畢竟這可是三百丈高的樓閣,一旦摔下去,豈有生還之際?
李宗周突然停了頓下,看著小皇帝,那粉嫩嫩的小臉蛋,多俊俏,多可愛呀!那眉眼像極了自己的女兒!
其實說實話,他一直都很喜歡自己的女兒,是真的非常喜歡。他兒子終日裏惹事生非,天天惹他生氣。每次都是自己的女兒,又是敬茶,又是捶背,又是撫胸的,自己才能慢慢平息怒火。而且他的女兒,天生麗質又兼聰明伶俐,從小到大,讓她辦的事沒有辦不成的。他常說,他的兒子是他最大敗筆,而他的女兒是他最為得意的佳作。可沒想到,她最後居然……居然服毒自盡!其實,他的內心比誰都悲痛。隻不過之前他兒子死的時候,他發過誓。說今生再不多流一滴眼淚,所以在他女兒死的時候,他居然出人意料的,一聲沒哭,一滴眼淚也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