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輕熙突然笑了笑:“我怎麼可能是他的兒子,你果真是瘋了!”也看著麵前,燈光鋪蓋的湖麵,風吹來,閃著一層一層的光,多美的湖,目光卻沒了著落。
“我做了對不起我義父的事情,殺了杜老寶我無顏麵對他,原以為會跟著你娘‘夜烏鴉’改變我的生活,可是我錯了,我錯的無可救藥,我不該相信她,沒錯,我用‘玩偶術’跟那個孟昭林的‘機關術’幫了‘詐屍王’,我以為我立了功,你娘就會給我解藥,可是,她像對待一個廢物一樣的對待我,還讓我幹出那麼惡心的事情,現在,我求求你,隻有你能幫我!”虹淩的眼珠仿佛不會轉動,盯著原輕熙,一口氣把話說完,緊接著,就是很長時間的咳嗽,就像白洛當初那般的淒慘,跪倒在原輕熙腳下,貪婪地舔著他鞋上的塵泥。
原輕熙還沒有從“詐屍王”就是生父的事實中走出來,他好像接受了這個事實,又好象不明白虹淩為什麼會跟他開這麼個玩笑,他不知該怎麼辦,也不知該相信誰,但是至少,他對虹淩還是有情的,伸出雙手將她扶起,道:“帶我去找我娘,我讓她給你解藥。”
“我不去!”虹淩大吼一聲,臉上的肌膚就像一層很薄的蟬翼,因這大吼的起伏間,一塊塊剝落下來,就像那灘血,在半空中消散,“我的臉,我的臉......你娘說她最討厭的就是我這張臉,她不會救我,她不會......”似已絕望,痛哭起來。
“你冷靜一點,好,既然你不願意去,那就告訴我,她在哪裏,我自己去找她。”原輕熙想擦了她的淚,但她的臉沒了完整的肌膚,就像剝了一層皮,血紅淋漓,怕弄疼了她,不敢去碰。
“你真的願意幫我?”虹淩看到了希望,緊緊抓住原輕熙的手,“你不恨我?你真的不恨我?”她連問了兩遍,完全沒了之前那股刺人的魄力。
原輕熙點點頭,虹淩感激道:“她就在......在你身後!”突然雙眼凸出,尖叫一聲,鬆開原輕熙的手,沿著高低不平的山石,往小山的暗影處急急逃去,突來的變化,讓原輕熙來不及去追,背後一個聲音響起:“熙兒,你來這裏幹什麼?”正是“夜烏鴉”。
“我不來這裏,你還要瞞我多久?”原輕熙沒有轉過身,而是沿著虹淩消失的地方,一步步緩緩追過去,“夜烏鴉”滿眼沉寂地隨著他,道:“你已知道了,我就不必再解釋什麼,你看到虹淩跟你爹在一起,你是不是很恨你爹,但是你知不知道,這麼做,對於我,同樣是傷害。”
原輕熙不回答,但也不知有沒有在聽,她繼續道:“我不能看著你爹因為斷了一條手臂,而一落千丈,我要幫他,至於你看到的,其實,是虹淩的一廂情願,絕非受我指示,她想從我這裏得到解藥,便想到用奪走你爹的心來威脅我,但是,你爹的心,在誰那裏,我現在都不清楚,虹淩她根本威脅不了我,你覺得我很卑鄙,沒有遵守承諾給她解藥,可是你知道嗎,她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我絕不會讓她活著離開這裏。”
原輕熙上了一個用一整塊石頭雕刻成的小亭子,放眼在望,那一片,一團漆黑,虹淩的人就算是站在那裏,也看不到了,他這才回頭看了眼夜烏鴉,坐下去道:“你知道我對她的情意,我從來沒有這麼心痛過。”他咬著一根手指,一線鮮紅的血流了出來。
“熙兒,這樣一個女子,不要也罷,等到我們出去之後,娘給你找一個更好的。”夜烏鴉慈愛地看著原輕熙,想要伸出手看他的傷口,卻又歎息著道,“有些事情,我現在還不想告訴你,但是,我想讓你知道,我隻會隱瞞你,從不會欺騙你。”她的話裏也仿佛有很漫長的無奈。
“把解藥給虹淩,我帶她離開這裏,你依舊是我娘。”原輕熙很想發火,很想崩潰而死,可偏偏這時候,他卻異常的安靜,“娘,你能做到的是嗎?”好像這一句是在警告什麼。
“我若是不答應,你以後就不會再叫我娘了?你這麼做是不對的熙兒,娘為了你,可是什麼罪都受過了。”夜烏鴉坐在原輕熙對麵,燈光下,她的眼角堆積著永遠也撫不平的皺紋,語重心長道,“你要理解娘。”
原輕熙苦笑一聲:“我從不奢望你為我做什麼事,我隻求你,我求你救救虹淩,放她離開這裏!”他還在咬著那根手指,血,越流越多,就像是從心底流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