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柳況,男,28歲,未婚,自由撰稿人。
我很少在半夜還不睡覺。
可那天晚上,我的精神狀態卻特好。秋涼如水,我從靠南邊的窗都能看見城市的月亮。
我想找個人聊天,就找了個聊天室,很容易地就看見了聶小倩。
我莽撞地問:鬼?
你怎麼知道的?竟很快有了回話:是,女鬼。
我道:巧了,我是一名麵相清秀的書生,書生和女鬼常常會發生愛情故事呢。
聶小倩說,我真的是鬼,我20歲那年死的,到現在已有6年。
我來了興致,全當和鬼聊:怎麼不想超生?
聶小倩咯咯笑起來,做鬼多好呀,興風作浪,吃穿不愁,不勞而獲。
我正色地說,尊嚴是人的精神衣裳。
那天不知怎麼的,我竟對這個不知是人是鬼的聶小倩絮叨起我的所謂坎坷經曆,我講我曾因為無錢交房租而睡過火車站,曾因為沒錢吃飯而撿爛菜葉子煮了吃,可屢遭苦難,穿過塵埃我的臉依然明亮。
很有些矯情,聶小倩卻聽得很入神。不知不覺,我們竟聊了一夜,直到南邊的窗染上了魚肚白的亮光,我還意猶未盡。聶小倩說,對不起,我要走了。
怎麼?
天亮了。
說罷,她真的像鬼一樣在雞叫的頭遍,晨曉來臨之際,倏忽不見。
2
一連幾天,我為生計忙碌,沒去那間聊天室。這天晚上,終於忙完了,我又去那個聊天室。聶小倩果然又在,她說,書生,今天聽聽我的故事好不好?
我曾經是個單純的鄉下女孩,生活在一個貧困卻美麗的小山村。有一天,在外麵打工的小姐妹告訴我,外麵的女人過著像娘娘一樣華麗的日子。於是抱著對城市的向往,我也進了城。
城市是繁華的,但我一無所長,隻好在小姐妹打工的美發店裏做洗頭妹,一月工資150塊,我很滿足。
一天,店裏來了個西裝革履老板模樣的男人。店裏的小姐妹都爭著上前,他卻越過幾個小姐妹的頭頂,偏偏向我走來。
我感到這個男人簡直是我的福星,因為老板娘第一次對我和顏悅色,她說:好好服侍他,他可是大財主呢。
中秋節的時候,我們都沒回家,那個老男人請我們集體吃飯。那天,老板娘和小姐妹敬了我一杯又一杯。俗話說,每逢佳節倍思親,我想念我的爹娘,也沒拒絕就喝了一杯又一杯,後來我就醉了。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竟躺在一個陌生的床上,而那個老男人就躺在我身邊。
我發瘋地跳起來,那時是早晨4點鍾。我堅持要走,他沒法,就開車把我送到店門口,我頭也不回飛快地朝店裏跑去。
那天之後,我失蹤了,沒有人知道我去了哪裏。
因為我死了。
聶小倩的字一句句地閃現在屏幕上,我感受到絲絲涼意。
過半晌,我說,我不相信你是鬼。
那邊的她似乎打了個哈欠。她說,我從不說謊,今天說了這麼多話,我也累了,再見。
說罷,倏忽不見。
3
第二天晚上,我早早地在聊天室裏等聶小倩,我對這個隻在12點鍾出現的女子充滿了好奇。
零點,聶小倩又準時出現。我急切地說,小倩,我想見你。
聶小倩也不意外,說,好,東郊區的入口,我在那裏等你。
在郊區的入口處,我看見了一個臉色蒼白的女人。我說,你比我想象得還要美。
她很不屑,一張美人皮而已。
我脫下羽絨服給她披上說,走,我帶你去我的小屋暖和一下。
從那天起,我和聶小倩開始了冬天的約會,我當然不相信她是鬼,她是一個結結實實活色生香的女人,隻是我們的約會總是定在子夜,她在郊區的入口處等我。淩晨,她讓我送到郊區入口處離去。每當我問她是誰時,她總是不肯回答,眸子裏有一種美麗的哀愁,使我不忍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