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時節有大雪。
天空中飄落下的精靈,粉妝玉砌了整座昆侖。
葉君臨立於雪中,手中鏽刀,宛如遊龍。雪花紛落,未有絲毫落到他肩頭,劍氣淩雲,一刀卷起千堆雪。
淩霄峰下有瀑布飛流,銀河直落,高達千尺。自蠻荒歸來,葉君臨每日於此練刀,刀刀疾揮,一氣嗬成。
趙崇山已出關,仍舊未指導葉君臨分毫,每日隻與老吳把酒言歡,放浪形骸。教授劍道的任務,全部落到了魏無忌頭上。
這一日,天色極好。
整日不見蹤影的趙崇山,破天荒地來到淩霄峰下。
葉君臨閉目凝思,‘斷洪式’玄妙異常,一連半月,葉君臨無絲毫進展。
胡錦銘倒騎青牛,於瀑布下,擺起茶盞。
趙崇山和葉君臨,就於那銀河下,麵對麵地坐著,不談劍道,隻是品茶。
茶是山上野茶,水是山上泉水。
皆平凡之物,混合之後,卻有大意境。
那位輩分高的嚇人的師叔祖,給兩人各自遞去一杯茶。
茶香悠韻,沁人心脾。
葉君臨輕抿一口,笑道:“忘了恭喜趙掌教出關。”
趙崇山笑笑,並未多言,胡錦銘卻是不斷地歎息。
葉君臨抬起頭,望著眼前奔騰直下的瀑布,小聲問道:“趙掌教,您當真一劍劈開了這條瀑布?”
趙崇山笑笑,搖頭道:“不曾。”
葉君臨如釋重負,心中暗道:這世上哪有那麼些個高人。
胡錦銘朝著半滿的茶杯裏,小心添上些許茶水,小聲嘀咕道:“是兩劍。”
瀑布之水,飛流直下,如同銀幕。相較那奔騰的大河大江,氣勢有過之而無不及。一劍斷江或許容易,而要一劍斬瀑斷洪,卻是極其困難。
高山流水,層層相疊,環環相扣,若不從源頭處截斷,隻怕難以實現。
‘斷洪式’的精髓,或許盡在於此。
葉君臨低頭冥思,若有所悟。
趙崇山舉起茶杯,望著瀑布,輕輕笑笑,惜字如金的老道士,破天荒地說了一句完整的話:“斬瀑斷洪看似艱難,實 則隻是玄妙,若能定格住那不息的時間,還有什麼斬不斷的。”
老道士起身,接了一杯泉水,將手中茶杯洗涮幹淨,笑著離去。
... ...
... ...
天色微亮。
葉君臨提刀直上淩霄峰,巨闕劍被包裹地嚴實,在他背上一搖一晃。浩蕩劍氣,如同黃雷的電絲,閃耀向四周,仿佛一有個小小的引線,這股狂躁的力量,便要炸平整個昆侖。
狼王爬起身,跟在葉君臨身後,不斷地打著哈欠。
昆侖山上靈獸極少,全身雪白的狼王在昆侖山,幾近被當成寵物,肆意溺愛。一些年紀小的道姑,更是把它擁入懷中。
胸前的兩團‘白雪’,一左一右,將白狼王的腦袋夾雜中央,看得老吳豔羨不已。
淩霄峰上,水汽彌漫,走得越近,瀑布擊石聲越烈,葉君臨佇立於瀑布邊,雙手握刀,胸中氣機瀕臨頂峰。
趙崇山兩劍斬斷瀑布,那麼我這一刀,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