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來,雖然我很早就從上代老頭手上接過重任成為月老,卻依舊喜歡冷眼旁觀那些個生出紅線的泥人。
假若動了凡心,起了情念,便牽了紅線,搭了鵲橋,姻緣簿上便會出現他們的名字,我就負責管理這天下千千萬萬的姻緣。我不知道那個紅袍子老頭兒為何選擇把這無趣的工作交給我,自己退了位。
而我,一個萬年修煉,度劫飛天的狐仙,成了人們口中的月老。可我懂得如何千嬌百媚,卻不懂得情這字怎麼寫;懂得如何騙來眾仙的喝酒錢,卻不懂為何人可以愛不自已。明明是個無感之仙竟然被強行纏上這爛攤子,我怎可能不惱。
可我雖然生氣,可是也是個有責任心的仙。翻開那沉甸甸的姻緣簿,我看那上麵的密字頭痛的厲害,這愛到底是何種東西既惹得這麼多人不辭勞苦的去赴湯蹈火,都沒有吃口王母娘娘的仙桃來的痛快!
“你若真覺得不解,倒不如去人間走走看。”一個攬著玉葫蘆,滿身酒氣的老頭,醉醺醺的喃喃道。我看他在酒堆裏醉生夢死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這廝倒是悠哉,自己把這重任交給了我。他微眯著眼,看我一副不信服的樣子,捋捋胡子慢悠悠的說:“怎麼,不敢?”“哼!有何不敢!”話不自覺的就脫口而出,剛說完我就悔了,這人間據說瘴氣甚多,萬不可沾染上,這瘴氣多為七情六欲幻化,不是我這一屆小神所能控製的。
我向來一諾千金,這剛答應就變臉反咬別人一口的差事如果做了,企不是自己砸了自己招牌?!
我隨手拿起顆剛剝好的葡萄扔進嘴裏,嚷了句,“我三天後啟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說完這句話,我分明看見那個醉的一塌糊塗的老頭一臉的奸笑。
但回過頭,卻什麼都沒察覺到,果真是我多心了。
悠悠我心,憂憂我心。
三日,在我的百無聊賴的冥思中度過,從來沒覺得時間過得這樣快。看來這令我頭疼的賬目也要擱置一些時日了,隻當出去玩一陣子罷了,順便嘿嘿,我賊笑了一下,去瞅瞅我一直心癢癢想去玩玩的地方。
辭別了眾人,我找到王母娘娘事先借給我的通靈鎖,注入了兩分力,隻覺身子一輕,太陽穴被兩根針封住,無法用真氣護體。突然我的身體像被強按在砧板上的鯰魚無法動彈,緊接著的是一陣眩暈,我暈暈乎乎失了知覺。
再醒來是多久的事我不得而知,隻是一醒來並沒有我想象的寒冷潮濕,倒是一種溫暖把我緊緊包裹。睜眼,環顧四周,隻看到家徒四壁,房屋中淩亂的擺放著幾堆柴火,空無一人。自己躺在床上,身上卻搭了一條縫補過,卻厚實的毯子,我有些奇怪,正想起身,突然,傳來沉穩的腳步聲,生生打斷了行動,我愣愣循著腳步聲望去。
隻見一個男子推開木門,相貌溫潤如玉,有種說不出的好,一身白衣,束發,邁著步子款款向我走來,舉手投足一副瀟灑的姿態,與這間破屋實在不符。他眸子冷咧,卻眉眼含笑,很是矛盾,看到我坐立在床上笑容更是化開了一般。“姑娘可是好些了,昨兒看到姑娘躺在草叢中,未經允許就把你帶回家中,找郎中醫治,實在贖罪。”說完還深深鞠了一躬,一副謙謙君子的大不為。
我瞧著他半是虛情半是假意,攏攏發,嗔笑到,“公子救小女子一命,小女子怎麼會怪罪公子的救命之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