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文仲趕到的時候,正見離洛和滿臉緋紅的玉玲瓏從妓院門口走出,身後跟著始終護駕的趙子宜。不知情的路人紛紛駐足觀看,以為是誰家的紈絝公子偷跑進妓院被家裏人逮了個正著。玉玲瓏欲哭無淚,躲在離洛的後麵幾近卑微。而趙子宜卻時不時的淺笑,似乎在拚命地忍住笑意。玉玲瓏羞愧的看看前麵的離洛,又會惡狠狠地看看後麵欲要笑出聲音的趙子宜。這個場景何其的滑稽。但是對於序文仲來說,他並沒有心情理會他們到底遇見了什麼事。
唯一讓他感到奇怪的就是為何自己會跟丟了離洛。在玉玲瓏出門的時候,離洛也是跟在後麵,序文仲寸步不離的跟蹤,何以會跟丟?他百思不得其解,卻還是一個轉身,消失在濃重的夜色裏。
玉玲瓏被帶到客棧,麵色羞得已經紅透,她不看離洛,也不看那個討厭的趙子宜,呆滯的坐在門口,覺得胸口憋悶之極!自己這輩子第一次踏進一個正規營業的妓院的大門,居然差點被一個女子非禮。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憋屈的嫖客!她抬頭看了看趙子宜,怒吼道:“趙子宜,你要笑就笑,也不怕憋出病來!”她的一聲吼,終於讓趙子宜毫不避諱的笑了起來。他笑的前仰後合,離洛也是淺笑。但是玉玲瓏看出來了,那兩個笑容雖然形式不一樣。但是都飽含同一種東西,就是——嘲笑。
他們嘲笑自己,獨自一人跑到青樓,還差點被一個女子非禮。他們這是嘲笑,明明白白的嘲笑。
離洛笑了一會,對趙子宜說道:“你下去吧,讓朕和愛妃好好的說會話。”
“是!”趙子宜俯身行禮,卻在轉身離去的時候想到,皇上果然寵愛這個玉妃,居然她隻身前往妓院這等大事,他都是一笑置之。記得在門口的時候,離洛就對趙子宜說道,待會不論玉妃如何表現,都要他不必驚訝。看來這玉妃是奇怪的事做的太多,皇上都見怪不怪了。但是這玉妃,確實是自己見過的最有趣的女子了。
此時娉婷而來的皇後,卻正巧遇上剛剛出門的趙子宜。趙子宜忙是行禮。
皇後仍舊是一身男裝,製止道:“趙統領不必拘禮,這裏又不比宮內。”她聲音壓得很低,似乎是怕隔牆有耳。趙子宜也覺得皇後說的有道理,遂說道:“是。”
皇後看了看那燈火未息的室內,溫婉一笑:“少爺還未就寢嗎?”
“呃……少爺和玉妃……”趙子宜麵露難色,說的支支吾吾。
誰料皇後隻是淡淡的應了一聲,遂又看了看內室的燈火,轉身離去。她走的極慢,趙子宜對著她落寞的背影發呆。即便是一國的皇後,也有自己的無奈吧。許久,趙子宜才收回目光,向自己的寢房走去。
微微側身,發現那一抹追隨的目光已經消失了之後,序櫻有些焦急的向客棧後麵的樹林走去。她左顧右盼,生怕被人盯梢,終於在夜幕之中找到了一直等候的序文仲。他緩緩回頭:“來了?”
序櫻雙手互牽,站在寒風中顯得亭亭玉立。她淡漠的看了一眼序文仲:“哥哥,收手吧。”她自然知道這一次的微服出巡定然沒有那麼簡單。而皇上更是破天荒的沒有帶一兵一卒,隻帶了一個有些莽撞心思不夠細膩的趙子宜,這無非是在給序文仲創造機會!而她身為人妻,又怎麼能看著序文仲傷害離洛。她這一次來,不過是想求求序文仲放過離洛。
雖然她知道,勝算微乎其微。
序文仲眯了眯眼,切齒的說道:”你居然讓我收手?嗬嗬,事到如今,你居然打起退堂鼓?!難道你忘記了娘親是怎麼死的嗎?你忘記了她臨死之前還握著我等的手,讓我們替她報仇嗎?”他的話像是一個鈍器,狠狠地敲擊序櫻的傷口。他反複的提醒,反複的讓序櫻想起那一幕,他要告訴她,這個世間他們隻是為了複仇而生。一旦有機會除去離洛,摧毀大囿國,他們都在所不惜!
序櫻的秀眉擰在一起,想起那個血流成河的場景,依舊痛不欲生。但是她的心裏卻還是有另一個聲音在呼喚,那是個關於離洛的聲音。那個聲音反反複複的和這個複仇的願望搏命廝打,讓她的神經瀕臨崩潰。她頹然的搖搖頭:“這樣的人生,又何時是個盡頭?”她的清淚隨著臉頰緩緩的流淌,萬念俱灰的看著麵色沉重的序文仲。黑衣黑發黑夜,幾乎要將他隱沒的看不清楚。而那瞳孔裏爆發的恨意,卻是那樣堅定和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