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明媚的陽光照照射在西牆上,婆娑的樹影在玻璃窗上搖曳,兩隻鳥兒在樹枝上嘰嘰喳喳叫了幾聲,振翅飛走了。
一個空氣清新的早晨。
最近幾天陶野的精神狀態好多了,吃飯,睡覺,自己安排的訓練,除了極少參加娛樂,他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樣異樣。
陶野晨練完畢,用毛巾擦著臉走到電腦旁,隨意點了下‘沉默的M1’網站的歐陽鐸的ID,他們在網站是好友關係,點擊彼此ID時可以看到對方是否在線。這些天,陶野每天都會發出一封郵件,點擊歐陽鐸ID的次數多得數不清。
點了下,關閉,陶野像是電擊了似的跳了起來,連忙再次點開,歐陽鐸的ID竟然顯示在線!
陶野丟掉毛巾,趴在電腦前飛快打字,給歐陽鐸發網站內部的短消息“兄弟!是你嗎?一定是你!回話,給我回話!”
陶野萬分焦急地盯著屏幕,歐陽鐸的ID始終沒有回複,但是在線,就像他習慣潛伏在無人知曉的潛伏點,死亡一般寂靜。
門忽然開了,菲爾德踏進了一隻腳,笑著說:“倔驢,早上好啊,有一位來自哥薩克的送奶員給你送來了最新鮮的牛奶。”
陶野回頭看,菲爾德一腳門裏一腳門外,右手緊緊抓住一條別人的手腕,這雙手端著一杯滾燙的牛奶。
那是庫尼的手。
庫尼打了陶野一拳後,菲爾德一改往日沉默寡言的習慣,整天待在庫尼身邊。不過他從來不跟他講什麼道理,隻是自言自語地聊自己的老戰友,昨天晚上他們聊了大半夜,最後一個故事打動了庫尼。
當時菲爾德有些泄氣了,他的很多親身經曆說出來比任何悲劇還要具備賺人眼淚的效果,偏偏庫尼沒有反應,哥薩克傭兵出身的庫尼也經曆了無數生死風雨。
“還是說說我的飛刀吧。”菲爾德坐在庫尼床邊,把大腳丫子架在床頭,用藍色厚絨布擦拭沒有刀柄的飛刀。
槍支射擊後會在槍體裏殘留銅渣,使用者需要經常維護,尤其狙擊手,他們的生活單調乏味,每到休息時總是用專用器具清理銅渣的通條清理槍管,菲爾德不是狙擊手,他也有這個毛病,喜歡擦刀。
“裝什麼莎士比亞,一天到晚跟我這兒說悲劇,滾遠點。”庫尼一把推開菲爾德的大腳丫子,扭頭要睡覺。
“呀!我把癮頭勾上來了,又不想聽了?給我過來!”菲爾德扳過庫尼的臉,大腳丫子又架在庫尼的枕頭邊,一排通紅的腳趾頭還動了動,似乎在說,不是所有軍爺都有一雙臭汗腳。
“這事我從來沒跟別人說過,說完我就睡覺,保證是最後一段。”菲爾德歎了口氣。
不耐煩的表情從庫尼臉上褪盡,他‘嗯’了一聲,趴著聽故事。
菲爾德說:“我以前隻你們說過,我給政要當高級護衛的時有個兄弟。有一次次遇到個女殺手,被我在她腿上打了一槍,她倒在地上,我那個兄弟本來已經舉槍要擊斃她,看她是女人沒忍心,分心的幾秒鍾她掏出了飛刀,一甩手刺中了我兄弟的胸……他就死在我的懷裏,那種你能體會。”
庫尼的眼眶有些濕潤,在巴黎時他和老兵一前一後走在街上,老兵忽然像是摔倒了,他上前一看,老兵的額頭露出個血窟窿,血紅雪白的腦漿濺得到處都是,那種心靈巨大的震撼和冰冷的死亡恐懼讓他終生難忘。相比起來菲爾德比他還慘,他的兄弟被飛刀射中後沒有立即死去,他血淋淋地躺在他的懷裏,在生命最後的彌留之際用哀求的目光,垂死的聲音表達著對這個世界的不舍。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兄弟停止呼吸,感覺他的身體漸漸冰冷,世界上難道還有比這還殘忍的事嗎?
庫尼使勁拍著菲爾德肩膀。
菲爾德看著窗外,仿佛思緒又回到了幾年前“我那個兄弟雖說軍事素質不賴,但是個邋遢鬼,遇到女刺客的前一周,我們陪雇主一家去公園,雇主家在一座噴泉前麵照相,我們分頭控製幾個點,他從我前麵走過去的時候我就火了,這小子的手槍別後腰正中,深藍的T恤一半掖在腰帶裏,一半裹在手槍上。我拽過他就是兩拳,說你他媽活夠了?槍露在外麵,恐怕別人不知道咱們是幹什麼?槍那麼別著,遇到情況怎麼辦?三秒鍾內你能抽槍射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