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天已經黑了,門沒關,連燈也沒開,陶野直挺挺地躺在了沙發上。
一天沒吃東西,肚子餓得厲害,陶野懶得起身做飯,離開軍營以後他的生活好像硬生生地被撕裂了,什麼事都懶得做,軍營那個生龍活虎膽陶野不見了,留下了藏在黑屋子裏魂銷形瘦的退伍兵。
“篤,篤,篤!”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有人嗎?”
來人肩頭模糊的肩章讓陶野精神一振,打個機靈跳了起來“有!”
“轉業了還玩潛伏呢!”來人在門邊摸索著,打開了燈。
陶野眼前一黑,隨即看清了來人的模樣,他笑著走過去和他緊緊擁抱“大海?狗日的,你怎麼來了。”
“我不來行嗎。”身體壯得像北極熊似的大海拍了拍他的後背說:“大隊長一天八十多個電話,總是催我來看你。”
陶德鬆開大海,發現他穿著保安的服裝,肩章灰突突的難看。
“你怎麼幹這個了?”陶野皺著眉,用手指挑了下肩章。
“還能幹什麼?在部隊就學的就是搏擊槍械,我總不能武裝搶劫去吧,咱可是祖國的忠誠衛士。”大海斜著眼,上上下打量著陶野說:“瘦了,你可瘦了啊!在部隊的時候你最少有一百七,現在最多能有一百四。”
“沒心情。”陶野給大海拿煙倒茶,他轉業以後足足掉了二十斤分量,不是不餓,是根本不想吃,在軍營吃白菜湯都是比在外麵吃滿漢全席要香得多。
大海坐在沙發上,歎了口氣說:“餓了,弄點吃的。”
陶野走進廚房轉了一圈,扛出來一箱子啤酒“沒菜,隻有酒。”
“有酒就行。”大海拽出兩瓶啤酒,用牙咬開瓶蓋,遞給陶野一瓶“咱哥倆好久沒見了,今天喝個痛快。”
“最少有半年了。”陶野笑了。
“軍中一日,社會一年啊!”大海不滿地咕噥著:“我他媽在社會上就是度日如年。”
大海曾經也是老虎團的一員,他在半年前退役,因為嘴饞。
三個月前,素有甲種部隊磨刀石的老虎團和某機械化旅進行了一次實戰對抗演習,他們是藍軍,甲種部隊是紅軍。陶野,大海等十幾個特種兵被空投到紅軍陣地腹地,準備進行對敵指揮部進行斬首行動,後來他們才發現紅軍的指揮部安置在了一輛改裝後的油罐車裏,油罐車漫山遍野地跑,他們就漫山遍野地追,到了第三天他們都堅持不住了,因為每人隻帶了兩天的口糧,肚子挺不住了。
後來他們經過了一個小山村,快要餓瘋了的大海跳進農家後院,扭斷了兩隻大鵝的脖子,背在身上正想走的時候被農家老太太發現了。
“搶劫啊!有人搶劫!”老太太的聲音比警報還響,大海嚇得連忙解釋,我是解放軍,我們在進行演習,餓壞了。老太太開始還不敢上前,一聽說是解放軍來了精神,抱住大海的大腿死不鬆手,聲音也更大了“來人啊!解放軍搶東西了!”
大海當時那個窘啊,一個勁道歉,說我賠,多少錢都賠,可是參加對抗訓練,誰的口袋裏都沒裝錢,老太太不依不饒,很快引來了很多村民。後來大隊長一狠心,卸掉了大海的裝備,帶著其他人閃了。
“大隊長太牲口了。”大海哼了一聲,隨即笑著說:“你別說,老鄉對我還真不錯,兩隻大鵝都給我燉了。”
“你個吃貨。”陶野使勁灌酒,雖然當時老鄉們原諒了大海,好吃好喝招待他,但由於事情在地方造成了不良影響,部隊讓他轉業了。
“你知道他轉業後去了哪裏嗎?”陶野遲疑著說出了那個狙擊手的名字。
大海用力拍著他的肩膀,滿不在乎地說:“算了,事情的經過大隊長都跟我說了,其實他看沒看清楚匪徒繳械了並不重要,事情已經這樣了,再追究下去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