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想過。”威廉揉著太陽穴,最近他睡眠嚴重不足,他說:“黑桃小組是梅特約支隊的延續,梅特約支隊執行任務,從來沒有失蹤和死亡的先例,我們有辱使命。小花的失蹤可以說每個環節都出現了問題,當然我們要負全責,將來我會向軍團司令部部請罪。”
“我說的不是這個。”吉娜說:“我肩負的軍醫和心理援救師的職責,我一直擔心倔驢和小花的心理承受力,卻忽略了每次執行任務後組員們應該有一個過渡期。現在小組成員鬥誌高漲,那是複仇心理在支撐著他們,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威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吉娜的意思是黑桃小組在執行完南錫任務和聖多美任務後本應讓黑桃小組離開梅特約島修整。黑桃小組中的陶野和歐陽鐸未有徒手殺敵的經曆,當血淋淋的屍體躺在麵前時勢必對心理造成極大的壓力,就算菲爾德,庫尼身經百戰,但在一連串血腥的任務的壓力下心理控製力也變得極不穩定,這就是為什麼老兵們的目光都像狼一樣的原因。
二戰後多名美國老兵無法徹底脫離炮聲隆隆,子彈呼嘯的戰場,竟然端著機槍或者阻擊步槍上街狂掃。血淋淋的先例使戰後解壓備受各國軍方關注,為了讓參戰的士兵從屠夫的角色中轉變,各國軍方采取了不同的手段,拿國內來講,越戰後,一列列軍列從站滿親人,鑼鼓歡騰,鮮花飛揚的站台飛馳而過,直接把越戰老兵丟進深山老林,這一丟就是三個月,沒日沒夜的苦練剔除了他們渾身的殺氣和犀利的目光,回家探親時左鄰右舍看到的依舊是當年憨厚淳樸的鄰家男孩。
黑桃小組的組員們承受著接連的突變,戰友的犧牲,複仇點燃了他們的鮮血,這是好事,同樣也是潛在的危機。
“先搞定布萊克。”威廉拍拍自己的後腦勺,仿佛有把雙刃劍架在脖子上。
抵達巴黎後威廉出乎意料地將黑桃小組的住所安排在了位於帕特裏克大道西側的奧利莫貧民區。像許多國際大都會一樣,巴黎的城鄉結合處有一些城市惡瘡般的貧民區,帕特裏克大道就像一條涇渭分明的分割線將窮人和富人一刀斬斷,端坐在大道東側的五星級酒店裏,透過氟化玻璃牆可以清晰地看到奧利莫貧民區裏幾座高聳的,臭氣熏天的垃圾堆。
威廉這樣做是為了躲避黑水公司的跟蹤和偵察,國際高級傭兵由於高昂的傭金和執行任務的特殊性基本上過著半貴族式的生活,比如菲爾德曾為豪門政客做貼身護衛,出入的地方無一不是需要穿西裝紮領帶的高雅場所。如果沒有貼身跟蹤,黑水公司很難相信黑桃小組會忍受貧民區的惡臭和吵雜。
二戰前夕,為了躲避德國黨衛軍的種族清洗,大批猶太人進入法國,開始在奧利莫區聚居,隨著五六十年代歐洲經濟複蘇,第二批大量外國移民流入法國,其中大部分留在在奧利莫區,其中主要包括阿拉伯人、法國前殖民地國家的非洲人,尤其北非馬格裏布國家的人最多。此外奧利莫區還有一些阿爾及利亞、摩洛哥、突尼斯、紮伊爾(現名剛果民主共和國)、馬達加斯加、塞內加爾等國家的移民,以及來自中東地區和別的地方的少數移民。
居住在奧利莫區的居民有三分之一在巴黎市內上班,過著正常低等法國公民的生活。奧利莫是一個屬於黑暗夜晚的城中城,靠打家劫舍過活的黑幫,成群的毒販和竊賊,穿著山寨版時裝的娼妓是這個區的主要色彩,每當夜幕降臨,它便像怪獸般抖動著黑色的鱗片在喧囂中蘇醒。
庫尼靠著車窗,看著幾個衣衫襤褸的兒童跟著一名婦女在垃圾堆裏找著可以賣錢的東西,搖頭說:“看來我們應該知足,和他們一比,咱們的生活簡直像古埃及的法老一樣奢侈。”
“這就是真實的巴黎?”陶野心有不忍。
“應該說,這是真實的世界。”菲爾德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百元麵值的法郎,遞給陶野說:“看看上麵的字。”
“自由,平等,博愛。”陶野念出了聲。
“對,誰有錢,自由就掌握在誰的手中。”菲爾德把法郎彈得嘩嘩響。
奧利莫區的房價低廉,但押金卻是每個月租金的八倍,酒氣熏天的房主這樣解釋“清清白白的有錢人不會選擇住在奧利莫,不管你們賺什麼顏色的錢,我必須保證自己的利益,這所房子每次出租都會留下幾個彈孔,還有一次半麵牆都被炸塌了。”
威廉在寬六米的街道兩側租了三個房間,靠北側街道一棟,南側街道兩棟,分別在五樓,三樓和一樓,三個房間互為犄角,一旦其中的房間遭到攻擊,其他兩個房間立即可以提供火力支援,另外三個房間之間連接了手指粗的鋼纜,可以沿著上麵的滑輪交通。
糜爛的燈光,各個種族的粗口,歇斯底裏的尖叫和零星的槍聲組成了奧利莫獨特的夜色。當眾人把一隻隻裝著各種武器零件的黑色大包運往樓上時並沒有招來異樣的目光,這裏的人早已習以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