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一次的教訓,柳詩妍突然對劍法有了新的領悟,見她在紙上洋洋灑灑的寫了一大片心得體會,方羽漸漸的若有所思。
不得不承認她在這方麵是有天賦的。按照她的意思,“鴛鴦劍譜”全然變了樣,招式與之前截然相反。殊不知,這一反轉,這套“鴛鴦劍法”竟然威力大增。
之前要麼以男方為主,女方為輔,要麼以女方為主,男方為輔,總之相依相偎,進退之間,雖然毫無破綻,卻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限製。
如今,男女雙方各占一半,一張一縮,一開一合,一退一進,時而情意綿綿,時而奮不顧身。隨著探討的深入,兩人的配合愈發的嫻熟默契,一個眼神,一個微笑,彼此心中便已明了對方下一步的動作將會是什麼。
這哪裏是在練劍,分明是在談情說愛!而在這你儂我儂之間,劍法招式時而顯得撲朔迷離,讓人捉摸不透,時而又簡潔明了,快速有效,一套嶄新的劍法漸漸浮出水麵。
“官人,你看如何?”
“真情流露,彼此交融,這已不再是原來的鴛鴦劍法了。”
“不如官人給它重新命名如何?”
“你的名字加上我的名字,不如叫做‘羽妍劍法’。不知娘子意下如何?”
“就依官人……”
話音未落,忽聽屋外一陣爽朗的大笑!笑聲不僅震耳欲聾,更讓人心驚膽戰。
“一個被他人剝光衣裳遭人欺辱過的殘花敗柳,方國公居然也當寶貝!實在讓人笑掉大牙!”
來人功力深厚,這一聲吼,頓時讓整個客棧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柳詩妍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她知道這個人說的是事實,如今這般醜事卻讓天下人盡皆知,怎能不讓她異常羞愧。
“官人……奴家不配做官人的妻子……”
“你聽屋外?”方羽不答反問。
“嗯?”柳詩妍不明白丈夫此話何意。
卻見方羽提筆疾書,然後表情嚴肅的大聲念道:“屋外一傻瓜,池塘一青蛙。和尚不去做,整天呱呱呱!”
“噗嗤”一聲,柳詩妍忍不住笑出聲來。
見娘子終於展開笑顏,方羽鬆了口氣,緊緊將她摟在懷裏,甜言蜜語連珠炮似的從他的嘴巴裏滾落,打消了柳詩妍的顧慮。
“娘子切莫著了他的道。此人雖然武藝高強,但為何遲遲不動手?就是因為對鴛鴦劍法有所顧忌,此番用意定是先擾亂你我心神,而後破之。”
“謝謝官人的寬容和對奴家的愛。他對奴家說什麼奴家都不理睬,但是官人的名譽受損就不行!”
柳詩妍麵對屋外那人的一番尖酸刻薄的話語,不再羞愧閃躲,打開門迎上去,勇敢的反唇相譏。
但她罵人的說法含蓄又不失力道,鏗鏘有力,字字珠璣:“爾何知?中壽,爾墓之木拱矣。”
這句話來人是聽得懂的,其意是說:如果你在中壽的年齡死去,你墓上的樹葉也該長到兩手合抱那麼粗了。來人一愣,有些慍怒,這不明擺著是在詛咒人嘛!
“找死!”
柳詩妍冷笑一聲,道:
“你我他藏頭露麵,
是非正不為自戀。
無有中青山不改,
賴懶好相逢曾見。”
這是一首藏頭詩,每句詩的頭一個字組合起來便是:“你是無賴”。來人顯然不懂詩詞歌賦,正疑惑不解,忽聽西廂房傳來一陣爽朗笑聲。
來人正心煩,不由得惱怒:“是哪個無恥之徒,在角落裏偷笑?”
“你說話如此大聲擾人美夢,卻說我無恥?依在下看來,還是那娘子說的好,你真是地地道道的無賴。”
說話間,從屋裏走出來一個年約二十歲的少年,手搖扇子,朝柳詩妍走了過來。
他的臉部棱角分明,有如刀削斧刻,兩條又粗又重,斜斜上挑帶出一種如劍鋒銳的眉毛下麵,是一雙略略下陷的眶。如琥珀般明亮的雙眸中,明明帶著一種天真的透徹,可是卻又矛盾的飄起幾縷頓悟世事,笑看紅塵的蒼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