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靈溪皺了眉頭,細細查過他的每一處傷,越看心越沉。
“你怎麼回事?”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這般憤怒。隻是看著他身上的傷,明明都沒有處理過。有的已經被水泡得發白,有的新傷撂舊傷,還在滲血。
她不怕傷重,也不怕傷多,但她怕仗著自己身體底子好,便不把受傷當回事。特別是他,這中毒的破身子,根本談不上什麼底子。
哪裏容得他這般作踐,所以她才生氣,氣他不懂照顧自己,不在意自己。
慕之楓看著她繃緊的小臉,知道她是氣了,虛弱一笑安慰道:“不妨!”
“身子是你的,關我屁事。疼也是你疼,傷也是你傷,死也是你死,自然不妨!”沈靈溪看他居然還在笑,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幾乎沒想便衝口而出。
一連串的話說完,她自己也是一怔。這是怎麼了?為什麼發這麼大脾氣?
“唔,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慕之楓斂了笑意,無比認真地盯著她。眼中曾經的嘲意淡漠此時看來簡直判若兩人,隻有深深的眷戀與溫柔。
沈靈溪對上他的眼睛,雖然心底有個聲音再不斷提醒她不要淪陷,卻還是怎樣也移不開視線。她眨著眼睛不知心裏在想什麼,隻覺得眼前的男人讓他無比心疼。
“我去取藥。”
她匆匆起身掩飾自己的慌亂,出了門,丫頭就守在門口。沈靈溪臉紅了紅,想來她們必是知道昨夜兩人一同宿在屋內。
可兩名丫頭麵色卻無一分異樣,看來慕府的下人果真訓練有素。
吩咐了丫頭去取來需要的東西,沈靈溪反回房間。
剛剛隻檢查了外傷,此時才想著給他把脈。她不再看他的眼睛,身體倒沒別的異樣。看來這高燒很可能是身上的傷口感染了,再加上著涼。
到桌邊提筆寫了方子,交給丫頭照方去熬藥,便又回到床邊道:“把衣服脫掉!”
她的語氣聽起來不善,慕之楓聽著卻有如天籟,他知道越是如此,說明她越是在乎。可是此時他才發現自己全身都疼,又因為發燒酸得一沒一點力氣。
沈靈溪看他掙紮了半天,終是不忍伸手將他扶起。一手扶著他的肩,一手伸到他腋下,將中衣幫他褪下。縱是她手腳利索臉頰也還是不可避免的蹭過他的胸膛,頓時她的臉便比他發燒的身子還要紅。
慕之楓隱隱發笑,這似乎是他最甜蜜的一次生病了。之前數載疼痛於他根本是家常便飯,中毒解解一直跟他如影隨行。
可那時陪在身邊的隻有太醫們畢恭畢敬的囑咐,和婢女機械性的伺候。可眼下,邊聽著她的喝斥邊享受著她的照顧,他的心裏卻安寧而又甜蜜。
真正的關心大抵便是如此吧。不是敬畏,不是有求於他,跟他的身份地位都無關。而僅僅是因為對慕之楓的關切。
“沈靈溪,我喜歡你!”慕之楓的頭軟軟靠上沈靈溪的肩,他的身聲低低的,聽起來更像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