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但凡心思縝密的人活得都比較累,譬如未央,他每天謀劃著國家大事,還要時不時的顧及我的感受,我知道他隱瞞了我一些事情,有些政治上的問題也確實不便說與我聽。其實我覺得他的擔心是多餘的,就算他不是婁國世子而是一個江湖騙子,我也已經一頭栽進去了,而且我更樂意他是後者,那樣我們就可以帶著追風和不歸去桐山腳下蓋間房子,過我向往的一生一世一雙人,一鳥一馬一茅屋的生活了。
未央待到我入睡才悄然離去,我翻身下床,趴在房間的窗戶上借著朦朧的月色,看見樓下他挺拔的白色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沉沉的街道盡頭。
以後的數天裏都未曾見到過未央,想必領兵潛入蕭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正考慮著要不要讓不歸給師兄送封信,蕭王黎邵卻微服來到了客棧。
當黎邵頂著蒼白的麵色,著了一件棕色長衫出現在客棧的時候,我竟然有一絲失落。原本抱著可以贏到雪兒的美夢又化成了泡影,不過這失落感很快就被黎邵接下來的話震得粉碎。
“寡人知道王後對此事處理欠妥,你是寡人唯一的兒子,蕭國的天下遲早都是你的,現下既然你在宮中的地位得不到保障,寡人決定三日後舉行冊封大典。”
我和蕭然同是一愣,沒想到國喪還沒結束,黎邵竟然就要提前舉行冊封大典,這對我們來說無外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蕭然麵上沒有露出絲毫喜色,隻是沉默良久,恭敬的給黎邵行了個禮。我知道現下黎邵的舉動即便他不是蕭然的親生父親,這件事也足以令蕭然動容了。
黎邵命人駕馬車將我們迎回了王宮,而後便開始緊鑼密鼓的籌備起了冊封大典。其實也沒什麼好籌備的,不過是在文武百官麵前宣讀王詔,授世子印璽等等形式上的一些過場。
三日後的冊封大典上,王後和連卿公主均稱病閉門不出,我知道她們心裏非常不希望蕭然當世子,可又無法改變黎邵的決定,所以隻好窩在各自的宮裏生悶氣。我倒是挺樂意看到她們這樣,不然讓她們在冊封大典上板著一張全國老百姓都欠她錢似的臉,我和蕭然就該不樂意了。
掌事的內監恭敬的頒來王詔,在臨陽殿前當著滿朝文武百官宣讀後,一個麵容姣好的侍女將冊詔和印璽呈給了跪在殿前的蕭然手裏。我跪在蕭然身後,目光停留在這侍女的臉上,心道,這樣姿色過人的姑娘做個侍女真是太可惜了。
我正替她惋惜著,這侍女的麵色陡然一變,迅速從冊詔之中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朝著蕭然的胸口刺了過去。因為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我還完全沒明白是怎麼回事,隻聽得蕭然悶哼一聲便仰麵倒在了我身前。
回過神時才看見蕭然明黃色的前襟依然被鮮血染紅,我急忙爬到他近前,用手壓住他還在汩汩流血的傷口,顫抖著聲音道:“救……救命……救命啊……快救救他啊!”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到蕭然在我心中的重要性,一種前所未有的痛感生生撕扯著我的心髒,蕭然會死嗎?為什麼會是這樣呢?我們計劃的好好的,隻差一步了啊,為什麼最後的結局會變成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