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2 / 2)

思來想去難以定奪,手心中早已沁出了汗珠。徐大夫看出我的猶豫,悄聲道:“還有一個多小時就查房,幹脆再等會兒?”

不能等,我也不想再等,誰知道一小時後又有什麼新情況?我咬咬牙壓低聲音說:“能不能麻煩你一下親自出馬,隨便找個理由探清誰睡在裏麵?”

徐大夫愣了愣,歪歪頭想了會兒道:“我不熟悉病人的具體情況,風險很大,你可想清楚了,萬一露出馬腳以後就沒機會再來。”

“賭賭運氣吧。”我堅持自己的意見。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去,他很有分寸地敲敲套間的門。

過了會兒,門悄然打開,不苟言笑的禹錫陽穿著睡衣,一臉疲倦地問:“有什麼情況?”

花兒不在這兒!我失望至透頂,一顆心仿佛從萬丈懸崖重重落下,刹那間全身毫無力氣,踉蹌兩步勉強倚在牆上。

“是這樣,剛才秦院長打電話關照說今夜是病人極為重要的一夜,希望你休息的同時注意他的狀況,當然我們也會密切注意。”徐大夫不緊不慢地說。

“我明白,我明白,”禹錫陽連連點頭,“謝謝你的關心。”

“沒什麼。” 徐大夫言畢拉著我就走。

風疏月朗,深夜的醫院顯得格外寧靜,偶爾從遠處大街上傳來一兩聲汽車鳴笛。

“明天再來吧,” 徐大夫安慰我道,“我和明晚的值班醫生打個招呼,別灰心,好事多磨嘛。”

我無精打采地點點頭,與他約好聯係的方法後單獨回賓館。

行至離後大門約幾百米時,突然從兩幢建築之間走出一個身影,不偏不倚正好擋在我前麵。

淡淡的月光下,隻見她身材修長,長發披肩,又大又圓的眼睛在黑暗中顯得分外明亮。

荊紅花!

我心愛的花兒!

我魂牽夢縈日夜牽掛的愛人!

我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不錯,我沒看錯,她正俏生生站在那兒衝我微笑著,可止不住淚水直往下流。

壓抑多日的情感在一瞬間陡然迸發,我衝上去將她緊緊擁在懷中。聽著彼此的呼吸聲,彼此的心跳聲,兩人都有種失而複得,恍如隔世的感覺。

“花兒!花兒!我是在做夢嗎?我怎麼會有這麼好的運氣?你知道這些日子我是多麼思念你,你知道思念一個人時心痛的感受有多麼難受?快告訴我這不是幻覺!快告訴我你永遠不會離開我!”

“真的是我,你的可憐花兒,每個夜晚都夢見小白的花兒,”她在我胸前泣不成聲。“抱緊我,越緊越好,隻有在你懷中才是最安全最溫暖的。”

我強忍心酸努力不讓眼淚流出,愛憐地撫摸她柔順的長發,熟悉的甜香和溫馨的氣息懶洋洋沁入我的全身,她纖細柔軟的身軀默默釋發著令人迷醉的體溫和顫動,霎那間我們的心靈衝破肉體枷銬越過時空奇妙地融合在一處。

“怎麼會出現在這兒的?”等激動的情緒平息下來我還是無法理解她給我的驚喜。

她親昵地捏捏我的單眼皮說:“別以為穿著白大褂就能化裝醫生,我一看到這雙眼睛就知道你來了,所以搶救爺爺結束後我說回賓館睡覺,然後一直在大門附近轉悠等你回來,因為除非你知道我離開了醫院,否則會始終守在特護區。你說,我們是不是心心相印?”

“當然了,心有靈犀喔,”我喃喃道:“花兒,我又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去我下榻賓館的路上兩人爭先恐後說著分離後的情況。如我所料,花兒被帶回家後堅決不答應到天誠做事,甚至以絕食相抗。禹錫陽能將兩個兒子訓得唯唯諾諾,對心愛的女兒卻無計可施,無奈之下將她帶到東海裏一處無名小島上美名其曰散心,實則是與世隔絕,估計當日禹偉濤威脅說讓我渡假就是指那兒。後來禹屬明病入膏肓被送到北京治療,禹錫陽又讓她一起陪著爺爺。

“醫院那邊還需要你去照顧嗎?”我最關心她的安全問題,“你老爸會不會突然查崗?”

“沒事兒,今夜本來就是他在醫院值班,我明天早上再去換班。”

“喔,”我拉長聲調道,“那我就放心了。”說著笑嘻嘻地看著她。

千媚百嬌的花兒親昵地刮我一下鼻子,過了會兒麵帶羞澀道:“小白,我想起李後主的一首詞,與現在的情況很相似。”

“哪一句?”此時我腦中盡是不著邊際的壞念頭,連李後主是何朝何代都想不起來了。

她湊到我耳邊漫聲道:“奴為出來難,教君恣意憐。”還未說完便含羞鑽入我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