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隆重推出我們這次旅行的第三位皇帝地陪——宋徽宗趙佶!
1、一個皇帝和他所倡導的“文化軟實力”
公元2008年4月20日,香港,藝流國際拍賣公司春季拍賣會。
一幅流落台灣民間的書法珍品《臨唐懷素聖母帖》正在緊張競拍中。
“8000萬,8000萬港幣!”
“9000萬!”
“1個億!1個億港幣”競拍師唾沫橫飛,興奮不已。
“1。28億,1。28億港幣!1。28億一次,1。28億兩次,1。28三次!成交!”
經過30多回的競價,隨著競拍師手中木槌的落下,這幅書法旋即創下了當時中國書畫作品在全球拍賣市場上的最高成交紀錄。
而它的作者就是宋代的徽宗皇帝趙佶。
論起宋徽宗在書畫方麵的造詣,恐怕隻有前朝的王羲之和後世的唐伯虎可以比擬,而他對皇家畫院的推動更是為中國書畫創造了一個黃金時代。
中國之畫院最早創設於晚唐五代,宋太祖一統天下後也即刻建立了翰林圖畫院。事實上,不惟太祖,北宋的許多皇帝,如太宗、仁宗、神宗、哲宗均有繪畫的藝術修養,而到了徽宗手裏,畫院便不僅僅是供養畫家的地方,還建製設學,成了名副其實的皇家美術學院。根據《宋史·選舉誌》的記載,當時這所學院有一套課程計劃和教學方法,還有一定的招生製度、考試製度,以及寄宿安排等。宋徽宗還創造性地將繪畫作為科舉升官的一種考試方法,將書畫家的地位提高到中國曆史上最高的位置。
每次考試都非常有意思,宋徽宗一般都親自命題,而他又很喜歡用唐人詩句做題目刺激出許多新的創意佳話。如題目為“山中藏古寺”,許多人畫深山寺院飛簷,但得第一名的沒有畫任何房屋,隻畫了一個和尚在山溪挑水;如“踏花歸去馬蹄香”,你如果花團錦簇地畫上一簇簇鮮花,畫得累死也不入他的法眼,得第一名的隻畫了一群蝴蝶追逐著飛奔的馬蹄,畫麵上不出現一朵花卻占盡風流!凡此種種。這些都極大地刺激了中國畫意境的發展。
畫院的招生對象可以是士大夫出身的“士流”,也可以是民間畫匠畫工而來的“雜流”,入選的授職位,分畫學正、藝學、祗候、待詔等級,沒有取得職位的都稱為畫學生。據說畫家創作時須先呈上一個初步的稿子,徽宗會不時來審查指導,他這位“博導”通過了,才可以加工完成。
宋徽宗對教學也非常嚴格,親自去當“教授”,他命人每隔十天將宮廷所藏的名畫兩幅押送到畫院供大家臨摹學習,又要求畫家們深入觀察寫生。有一次,宣和殿的荔枝結果,恰好有一隻孔雀在荔枝樹下,徽宗便命眾畫家各顯神通。畫作一一呈上,徽宗卻搖搖頭說:“孔雀登高,必先舉左腳,看看你們的畫,都畫成了先抬右腳。”眾畫家開始還將信將疑,反複觀察後發現果然如此,於是大為歎服。還有一次,一位少年新進畫了一幅月季,宋徽宗大加褒賞,眾人還有些不以為然:不就一幅不入流的月季花麼,我們的梅蘭竹菊哪一張比不上他!宋徽宗卻自有道理,他說:“月季確實不是名貴的花,但卻很少有人能畫好,因為月季每月開一次,但是在四季朝暮花蕊葉片都是不同的,這幅畫畫的是春天日中時的月季,跟真的月季一點兒都不差,所以要重賞。”如此細致的觀察和嚴格的要求培養了一大批成就斐然的畫家,兩宋時期的著名畫家,如範寬、李唐、劉鬆年、蘇漢臣、馬遠、夏珪都誕生於那個時期,宋代繪畫成為中國繪畫史上的一個高峰。
畫《千裏江山圖卷》的少年天才王希孟也是畫院的學生,他幾次把畫呈送給徽宗,開頭畫得並不怎麼好,但徽宗卻發現他是個可造之才,便親授技法,使他不到半年便畫出了這幅山水名畫,那時,他才18歲。著名的《清明上河圖》,也和這位書畫皇帝不無幹係。張擇端完成這幅歌頌太平盛世的曆史長卷後,首先將它呈獻給了宋徽宗。宋徽宗因此成為此畫的第一位收藏者。作為中國曆史上書畫大家的宋徽宗酷愛此畫,用他著名的“瘦金體”書法親筆在圖上題寫了“清明上河圖”五個字,並鈐上了雙龍小印(今佚)。
宋徽宗自己也創作了不少傳世的作品,今天仍在市麵上可以看到的也有二十多幅,如《池塘秋晚圖》、《柳鴉圖》、《雪江歸棹圖》、《聽琴圖》等,無不都是今天各大博物館的鎮館之寶和各大拍賣市場的頂級寵品。宋徽宗本人在其創作的書畫上使用一個類似拉長了的“天”字的花押,據說其中的寓意是象征著“天下第一人”,這也是中國曆史上最出名的花押之一,如果說還有之二,那恐怕也就隻有明末八大山人的“哭之笑之”花押堪與之比擬了。
宋徽宗吹彈、書畫、聲歌、詞賦無不精擅。在詩詞方麵也有造詣,他曾親自編纂自己的作品成一冊《宣和宮詞》,可惜早已佚失,否則倒一定可以將乾隆禦製詩比下去的。而他在書法上的成就突出地表現在他獨創的“瘦金體”書法上。從他傳世的《千字文卷》等書法作品來看,他的“瘦金體”鋒利清秀、簡潔典雅,每一個字都細瘦、挺拔,筆劃舒展、遒麗,在轉折處,都明顯可見刻意的藏鋒、露鋒,運轉提頓的痕跡保留下來,形成橫畫收筆帶鉤,豎畫收筆帶點,撇似匕首,捺如切刀,豎鉤細長而內斂,連筆似飛而幹脆等特點,看了他的書法,會讓你驚訝:一個帝王可以愛美到這種程度!
宋徽宗在藝術方麵的天賦是全方位的。有人說故宮博物院的第一任院長應該是宋徽宗,因為在一千多年前,他就有了文物收藏的專業,還發動了一場“整理國故”的運動:把皇家收藏的各類精品分門別類,編纂成書,《宣和畫譜》、《宣和書譜》、《宣和博古圖》、《宣和睿覽集》、《大觀茶論》……沒有他主編的這些圖書,恐怕就沒有今天的古玩行業!
有關宋徽宗在藝術方麵的天賦與成就你或多或少地早已知道一二,但你也許不知道,其實,宋朝的皇帝有很多都有藝術家潛質,也不僅是宋徽宗,他的第九個兒子、南宋的開國皇帝宋高宗也是一個造詣很深的藝術家,精通詩詞音樂,擅長書法、繪畫,並精於鑒賞。宋高宗的傳世畫作《蓬窗睡起圖》,用筆精工,設色雅妍,有極高的專業水準,拿到今天美院裏評個教授綽綽有餘。而宋高宗的書法,早年學黃庭堅,後轉學米芾,再追摹王羲之、王獻之父子,後世評價他的書法“天縱其能,無不造妙”。
用今天的話來說,宋朝的皇帝們大多都是極會享受生活的性情中人,無論在怎樣困難的條件下,他們都會做著精致的夢。在國力不是很強盛的情況下,他們用文化打造了宋朝在後世心目中的軟實力。而在他們的推動下,追求生活的精致也就成了宋朝一個時代的風尚,宋朝也成了中國曆史上文化藝術最為昌盛的時代,瓷器、玉器、銅器、漆器、書法、繪畫、造紙、印書,無不盡善盡美,達到後世不可企及的高峰。今天評論古玩的人,都以宋代生產的器物為最高水平,認為其最為精妙,這倒真不是過譽之詞。
2、宋朝的玉器瓷器,擱在今天樣樣都是國寶
今天的中國人喜歡玩玉,這個全民普及的風氣其實也是從宋朝開始的。宋朝之前,玉是作為禮器出現的,王室諸侯士大夫把玉當作美德的象征,每個人從頭到腳都有一係列的玉佩飾,所謂“君子無故,玉不去身”。而到了宋朝,世俗化傾向開始抬頭,玉的實用價值和美術價值得到充分體現,可謂是“禮”性大減,“玩”味大增。這個時期,人們追求美學上的樸質無華、平淡自然的情趣韻味,而這種追求恰恰得了玉的真諦,可以說,從宋朝開始,玉器才真正接近現實生活、真正進入尋常百姓家。
相傳宋徽宗嗜玉成癖,那可真是玉不離身啊!而宋朝的民間也出現一大批雕玉琢玉的手藝工匠,宋代話本《碾玉觀音》裏的主人公崔寧崔待詔就是這麼一位手藝精湛的玉雕師,他替郡王韓世忠雕了一塊玉觀音獻給皇上,連皇帝都讚譽有加。玩玉的人都知道,從宋朝開始,形成了專琢花鳥形和宗教題材的玉件,這既是平民化世俗生活的要求,也跟宋朝繪畫中花鳥、人物畫的發展密不可分,而這兩種題材的玉件至今仍是中國人把玩的主體。
宋朝的玉器存世不多,像今天故宮博物院收藏的北宋花形鏤雕玉佩、南宋玉荷葉杯都是國寶級的藏品。而宋朝的瓷器更是開創了中國瓷器史的巔峰時代,今天仍為我們稱頌的“五大名窯”都是誕生在那個時期。宋代的瓷器無論在質料、顏色、裝飾、做工等方麵都有神奇的造詣,在我國陶瓷史上可謂登峰造極,數百年來人們都以宋瓷為楷模。雖然經過元、明、清各代帝王的極力摹仿,但還沒有能超過宋瓷的,宋瓷的精妙程度可想而知。
宋瓷的顏色大都是敷單彩釉,表麵顯示出各種各樣的細碎花紋,也有表麵平滑麵沒有碎紋的,其顏色或純正或駁雜,有各種不同的色彩,如白色、青色、藍灰色、鮮紅色、暗紫色及各種窯變色;至於宋瓷表麵的裝飾則有了劃花、繡花、印花、錐花、堆花、暗花、法花、嵌花、釉裏紅、兩麵彩、釉裏青等多種手段,可以說,後世瓷器的種種裝飾基本上都在這裏了,無非是在此基礎上花樣翻新,無出其右。
那麼,這些裝飾究竟是怎麼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