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用眼淚愛你(2 / 3)

你嚴肅地說,怎麼能湊活,這是你對我提出的第一個要求,我都不能滿足,我做什麼男朋友啊。

可是時間一點點過去,我們走的路程越來越長,問遍了周邊的大小飯店酒館兒大排檔小攤位,還是沒有找到大閘蟹,你意興闌珊,我倒顯得有點兒愧疚了,我騙你說,我其實想吃排骨炒年糕。

你還是不開心,我跟你說,其實,我看到有個人願意為我奔赴小小的一個心願不知疲倦,我就滿足極了。

4、

那天下午,我在醫院等檢查報告。不瞞你說,我是個相信宿命論的人,所以我並不緊張害怕。等待的時候我看到了你,昏昏欲睡的精神才為之一震。

你和人拉扯著,你嚷嚷著說,哪有什麼大不了,我哪有這麼容易掛掉。

那漂亮的婦人和你有相仿的眉眼,我猜她是你的媽媽。

那時候我站在牆角,看到你忽然退變成一個任性的小孩,拒絕她遞過來的水,拒絕她送到你麵前的關心。我猶豫了一下,有些不忍心,走出來叫你的名字。

你抬起頭,眼睛忽然一亮,變得有點兒拘謹。方才的小孩子心性全部收斂起來了。

我知道,你想在我麵前,做出大人樣的成熟來。

你介紹我給你媽媽認識,雖然說我是你的同學。但是你媽媽何等聰明,一下子從你支支吾吾語調時快時慢時而卡住的話語裏洞悉了我們之間微妙的關係。

爾後你想起什麼似的,問我,安可,你怎麼在醫院?

我雲淡風輕地朝你笑笑,來拿體檢報告啊!

看到你遲疑的眼神,知道你因為常來醫院的緣故,對這些類事物有著比別人都濃厚的敏感,我便朝你打了個OK手勢,一切安康。

那天晚上你約我出去,路上你一反常態地沒有說話,隻是沉默。我知道你沉默地很難受,想要開口時,卻被你搶了先,你說,安可,你都知道了?

是的,你媽媽在醫院出來後偷偷地對我說,小姑娘,我看得出他聽你的話。雖然家裏不富裕,但是我願意傾家蕩產來換他的健康,就怕他不聽。他總是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有多不好。他的心髒,已經在慢慢枯竭了。如果不進行手術……雖然也許會等不到換心的機會,起碼有個希望有個盼頭。但他不肯,我知道,他其實也在害怕。你幫我勸勸他好不好?

你知道嗎,你媽媽在我麵前哭了。那一刹那我手足無措,多想陪著她哭。

你有些惱火,埋怨說,她總是這樣,巴不得全世界都把我當成個病人來照顧。

我替你媽媽辯解,說,你媽媽是愛你,怕你受委屈。何況,被照顧,真的是件幸福的事呢。

我告訴你,小時候,我要自己洗衣服,要自己上幼兒園,上小學了,騎一輛比我人還大的車。我特別喜歡生病感冒的時候,媽媽圍著我團團轉,老師和同學有時候會帶著水果來看我。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多好。

你眯了眯眼睛,苦笑說,那哪能一樣,我是男生。

我瞪你,你這樣是男女不平等。

其實那一刻,我是有話想要告訴你的,我想要告訴你,那張體檢報告單上寫了些什麼。我想要告訴你,我其實真的很喜歡你,但是我不知道現在該怎麼做。

我隻是那一刹那有種不理智,話鋒劃過喉嚨要抵達這個世界的時候,你忽然歡快地叫我,安可,快看快看!流星!

你扯了扯我的衣袖,催我快許願。

我側過頭看著你微閉著眼睛的虔誠樣子,我用力地記住你的側臉,在你這一刻有點兒天真的樣子,月光柔和了你的弧線,所以往後在我的記憶裏,你一直是這樣溫順的天真的樣子。

我不會忘記。

你問我許了什麼願,我咬了咬牙,有些傷感地說,我許了個不可能實現的願望。

這樣一來,你非要逼我說出我的願望,於是我說,我希望中500萬啊!你覺得可能不!

你大笑,然後正經地說,怎麼不可能?沒什麼事是不可能的。不過我還是許了個比較容易實現的願望,那就是,今天我一定要帶你吃到大閘蟹!

那天晚上,許是真的流星幫忙,我們真的找到了吃大閘蟹的地方,一人兩隻,蟹黃飽滿,蟹肉鮮嫩,蘸著香氣撲鼻的醬油入嘴,頓時可以忘記一切煩憂。

其實那天,我許的願望是,我們不要分開,一起白頭。

5、

在李奈奈出現的時候,我終於知道了為什麼我覺得你眼熟了。

我們站在小吃街上,你遞給我瘦肉丸,翼地叮囑我要注意,別被燙著了。

李奈奈從你身後走上來,表情很生氣,她忽略你,然後推了我一把,大聲地指著我說,安可,你真虛偽?

你和我聽得都納了悶吧。然後你把我從凶神惡煞的李奈奈麵前拉到你的身後,凶巴巴地指著她說,李奈奈,你鬧夠了沒有?我們早就沒有關係了,你何必拿安可說事?

李奈奈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為了你青梅竹馬的景哥哥,你這樣子做值得嗎?

我忽然明白了李奈奈的笑,我拉著你說我們走吧,我的頭疼得要命。

我們一路默默地走,你過來拉我的手,也沒有說話。

李奈奈曾經是我的嫂子。是你橫刀奪愛。她和陸景在一起三年,在你一出現的時候他們的愛情就崩潰了。我終於不得不承認,你的美好,不僅僅是在我眼裏的。我不知道你們在一起多久,我隻知道那段時間,陸景太難過,我陪在他的身邊,眼巴巴地看著愛情把他折磨得不成人樣。我卻是打死也不敢相信,我生命裏的第一段愛情,恐怕也是最後一段,是遇見了你。

我記性真的不太好。所以犯了這樣巧合的錯誤,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我謝謝你的明知卻不故問,你隻是勉強地笑著問我,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

是的,剛才你買給我的瘦肉丸,還沒來得及吃一口,就被李奈奈給弄翻了。

你始終沒有鬆開我的手,隻是表情有點兒凝重,就像我的心情一樣。其實我想的不是你讓陸景有多難過,不是你對李奈奈這麼絕情會不會有一天也會這樣對我,也許,我也不會有等到那天的機會吧。我所難過的,是不能說的秘密。

我們的關係開始變得有些微妙,你時常欲言又止,似乎又怕驚嚇到我,生生把要問我的話,又吞了回去。而我藏起來的秘密,是真的打算不說出口了。

我的記憶越來越不好,陪你看電影睡著,陪你打遊戲睡著,我們在一起兩個月的時候,你從後麵遞給我一束玫瑰花,我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不記得我們在一起多久了。真的是不知道。

我知道你失望,但是你卻佯裝無所謂。你買了一個大蛋糕,我們點了好多啤酒和燒烤,坐在蘭子軒大塊朵頤。真對不起,我總是忘事,你在不斷地回憶我們的點點滴滴的時候,我隻有嗯嗯昂昂的份兒。你一定是覺得我敷衍,對嗎?所以到後麵你越來越掩飾不了自己的失落。

而陸景在這個節骨眼上和我們狹路相逢了。你們肯定是見過的,所以一見麵氣氛就變得劍拔弩張,殺氣騰騰,陸景什麼也沒有說,埋怨我說,安可,你明明……你還喝酒?你不要命了嗎?

他上來拉我的胳膊,說,跟我回家。

我回頭看你,你的臉色都綠了,我雖然不樂意,但我還是跟著陸景走了。他抓著我的胳膊,你生氣得像隻發怒的小老虎,要上來抓他,被我搖著頭攔住了。

你的表情再次古怪,你仿佛知道了很多秘密,而那些秘密,卻也許是連我自己都想象不到的。

你知道嗎?其實這個世界複雜不複雜,隻在於你用什麼樣的方式去生活,去猜想。我的18年的生命,就是在我最簡單的生活原則裏過來的。我不撒謊,待人真誠,也認為旁人這樣待我。我不抱怨,也不憎惡,也很少放喜歡,我的生活不鹹不淡。我也不怕死。似乎一開始就注定了後來的一切,我知道我的身體一直不好,毛病很多,如果把它形容成一台機器,它經常死機,修頓,但這一次,它好像真的中了很嚴重的病毒,再厲害的殺毒軟件也救不了它了。

但是,你是它最不想刪除的內容。

上帝好像從來都喜歡看一出好戲,一直不太喜歡大歡喜結局的他老人家,從來都喜歡別離這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