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完後便起身往清涼殿走去,與漢月的回憶大多悲傷而無奈,但卻又那麼珍貴。我的哥哥,我的王,為了安國,我們都犧牲太多了。但是幸好,至始至終我們都彼此相伴。
想起了那些歲月,時光將我們磨練成這傀儡般的模樣。世人皆歎君王好,唯有君王知心憂。被送去邊疆那時我方才六歲,正值喜愛踢鍵子的年華,我活生生地由一個養尊處優的公主淪為戍邊的將士。那時,我為男兒身,他們都喚我為守和。
而這一切,都是我摯愛的母後鑄成的,為了安國,連親情都舍去了。我們的眼中隻剩下對安國的責任,無意間的疲憊感也在轉眼的瞬間消失殆盡。
小時候漢月往軍營給我送過一封信,他寫道:茅屋,籬笆,野菊,以及一棵梧桐。
短短的幾字寫盡了他的期望。我妥協了,為了他,成為他身後的影子,為他守候著一個看似不可能的夢。其實,我們的心裏都是疲憊不堪的,不過有著太多的期望,累也不敢開口。
“王上金安!”一進清涼殿就見一容貌姣好的斯文男子正候在一旁,迫於禮節我隻好按規矩向漢月行禮。且說這男子看上去也不過二十出頭,穿上文官慣有的官服倒還保有一番書生模樣,他亦溫和有禮地向我問安。
“昨日交代你的事還記得嗎?”漢月端坐在上頭托著腮,打量著我的反應。
“昨日?”我重複了一句,忽然意識到他是在說北上賑災的事。“嗯,記得。”
“西決,帶上她一起去吧。”漢月淡淡地說了句,不是吧,要和這書生去那種地方?我疑惑地看著漢月,他沒搭理我。“明天就出發,回去準備一下,跪安吧。”這一大早就將我叫醒就為了說這兩句話,心裏窩著火又不好發作。
“臣接旨,臣定當不負王上重托,救濟黎民。”西決謝恩退下,我詢問漢月讓他隨同的緣由。
他沒有正麵向解釋,隻是笑著同我道:“他是我相中的駙馬,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此人是良臣,卻不是我的良人。”我看著漢月一會,“其實你該擔心你的婚事,其實三年之其早已經過了,一直讓她等好嗎?”而後我也不顧他的反應轉身離去。
踏出大門的那刻我聽到漢月幽幽的聲音,“山月可有意中人?”我搖頭,徑直離去。
心中,卻不可避免地出現了那個紅衣男子的模樣。這是怎麼了,放走他心中果然還是不安。
翌日
空中的啟明星還未落,我動身往庫銀司,卻我見到了另一個隨行的人,他一見我便用拳頭輕捶我的右肩,我直接從他身旁掠過。
“淩雲木,難怪漢月會讓一個書生跟著,原來是將軍來助陣了。你一聲不吭便離開邊境好嗎?”我斜著眼睛問他,淩雲木與我一同長大,在我離開後他接替了我的位置,也許應該說,將位子還給他。作為青梅竹馬,他自是知道當初我被迫當男兒的事情,說白了,就是把柄。
“放心,而今大雪不斷,誰沒事愛往邊疆跑,我留了人,沒有大規模戰事也不用我親自上。守和,別來無恙啊?”他走到我身旁,嬉笑著同我道,還作勢往我身上靠,我毫不留情他推開他。
“公主安好。”我那並不文雅的動作恰好給西決瞧個正著,他也沒多說什麼。今日他穿著一襲白衣日常服飾,與淩雲木一身黑色不同的感覺,若說淩雲木是夏日的陽,那麼西決便是秋日的風。
打過招呼後便一隊人外加十幾車的物資如此浩浩蕩蕩的行出宮門,往北走去。
由於積雪的緣故,我們隻好放慢行程,如果不是後頭隨著一支不小的隊伍,我們三個倒像是去賞雪的閑人。淩雲木是個抵不住安靜的人,出發後不久便和西決搭話:“先生此去可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