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春寒雪融急催命(1 / 2)

大雪融化,初春來臨。這個春季的降臨伴隨著無盡的嚴寒,亦將那些剛從饑荒的墳墓中爬出來的這些災民推入另一個地獄。蔡林說得對,饑荒隻是災難的開始,過後無盡的瘟疫才是真正的殺戮,這場瘟疫讓這些剛燃起重生希望的災民又一次陷入絕望和恐慌。

一月六日,救濟的災民中開始有人發起傷寒,麵色青白,高燒不退,虛弱地哀叫著。大夫診斷過後說這是季節性的傷寒,如果處理不好可能會致命,過後開了幾貼藥說看下是否有效。不過五日,傷者在夜裏突然口吐白沫,初陽漸升之時便病逝了。我同淩雲木一道尋去醫館,大夫染病,亦是麵色青白,高燒不退,大夫拉著淩雲木的袖子虛弱地開口:“將軍,是瘟疫。”此話說完便陷入無盡的昏迷中,兩日後,大夫逝世。

瘟疫的橫行讓百姓陷入恐慌中。一月十四日,九濟城的驛站迎來了王城的使者。聖上有旨,召守和公主即刻回京。我知道漢月想要我撤離受災區,他擔心我,心中感動的同時亦覺悲哀,可能已經來不及了吧。

是夜,淩雲木看著我在燭光中麵無表情地將這一封五百裏加急的信件焚燒成灰。

“守和,抗旨了是誅九族的死罪,可別牽連的我,你趕快回去,我可扛不起這裏欺君這罪名,有我和西決,你在這也是礙事。趕緊走啦!”淩雲木一副嫌棄的模樣,但我可以從他眼中察出擔憂。

“我有接到過旨意嗎,既無聖旨,又何來抗旨呢?”我微笑著看入他的眼,信件燃出的火花映入我眼,像一朵盛開的花。

“淩雲木,從明日起,將所有患者隔離,但務必將他們安置在幹淨的地方,召集所有能醫之人,竭盡全力尋求解決方法,盡量減少傷亡人數。更有一點,仔細檢查城中所有百姓,如若染病,便留在城中,如若沒有,便撤離到別地去吧。對了,西決來信有沒有提到什麼狀況?”這一場瘟疫來勢洶洶,若擴散開來後果不堪設想。“沒有,一切正常,我很奇怪,為何隻有九濟城爆發瘟疫,其餘受災區都無任何狀況發生。頂多也就是小感冒,沒什麼大病。”

“你是說其餘地方都沒有患者?”我驚訝地追問淩雲木,這也太奇怪了。“對,西決來信提到傷寒有,但經過醫治病情已有所好轉,倒是這九濟城的災民,簡直像被閻王勾魂似的,一個接一個死亡。”

“淩雲木,西決何時來到?”

“兩日後吧,他已在收尾了。”

翌日,我深入到災民中,仔細地記錄下病發的狀態,起先是頭暈乏力,疲憊至極,接下來是發起高熱,連起身都成問題,再者便是生命力的流逝,一日比一日虛弱,進不了食,連流食都喂不進去,最後便是昏迷,亦是生命的盡頭。

與此同時,淩雲木的工作也進行得有條不紊,唯一的狀況便是隨行的士兵有三個也染上了瘟疫,我明明有叫他們盡全力保護好自己,生死關頭他們也沒道理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啊,這三人染病確實來得蹊蹺。而同我一起流連傷患的醫者卻沒有一個染上病的,而當初的那位大夫卻染了同樣的病,這病源究竟是什麼呢?

我把我所觀察到的一切都記錄下來,忽然身子一重,我扶住旁邊的椅子,微弱得喘著氣。來不及了嗎?我苦笑,原來我也會害怕生命的流逝,我想起了那個刺客,不知道他有沒有事,真是的,這時候還想他,我真是病昏頭了!

西決來到時我立即將我這幾天的記錄交給他,一旁的淩雲木嚷嚷著我偏心,但我已沒有力氣去反駁他,這一次便讓你再得勢吧,我可不會讓你下一次了。

“記住,你們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千萬不要以身試險。”說完這句話時我的意識已經開始崩潰了,迷茫中我似乎捉住了什麼,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