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咋過後才釋然一笑,不再說話。有時候千言萬語也無法描清自己的心意,但有時隻需要寂然相對一切便可知。
歲月靜好大抵便是此時這片刻安寧罷了。
前頭閃現一絲光芒,在寒冷的黑夜中猶如火光一樣動人。冰冷的手不經意間觸及他溫暖的脖頸,我驚得手一下便收回,他主動將頭依偎在我冰冷的手,心中不知是何滋味,隻盼得趕緊尋到他們,莫讓彼此在這寒夜中凍著了。
一刻鍾過後我們走近那道火光,卻是一間破落的小客棧,淮南將我放下,輕聲在我耳旁說了一句“到了”。
“你如何知道他們便在這裏?”我疑惑地開口,他將傘給收起,在屋簷下將我凍僵的手包到他的掌中,我笑著看他的動作,他一向心細,先前如此,如今也是。
有子如此,夫複何求?
他並未向我解釋,如今客棧門窗必是緊避,我看著他從袖中取出匕首,簡單無華的玄鐵短刀,對著門縫輕輕一挑,跟隨在他後頭躡手躡腳地推開門。我體驗著做賊的感覺,著實是心虛不已,卻看他沒有一絲動容,心中暗笑,這該是老本行了吧。
“山月想多了。我是殺手,並非賊人。隻是該學的得學罷了。”他伏在我的耳旁,熱氣縈繞在我的耳畔,在一瞬間解下我身上的鬥篷抱在手中。想了一會,才想通他此舉是為了讓我輕鬆些,等下逃跑可以跑快些。
被看輕了?大約他從來便沒有看重過我吧。
腳上還有些疼,但已是無礙。走上樓梯之時格外小心,我還是疑惑關嶺是否有到這裏來,樓上的房間隻有兩間點著燈,這個時段已有三更天了吧,幸虧這裏破漏,夥計也沒有守夜什麼的。點燈的兩間房間相隔四間房間,我和淮南矮著身一一聽牆角,頭一間卻是盜賊在分贓,我就納悶今日遇上的怎麼都是這種事了!
淮南扯著我往前走,第二間安靜無聲,我想我們該是找錯了,正打算拉著淮南走,不料淮南卻直起身來敲了門。裏邊寂靜了一會,突然響起了熟悉的聲音:“誰?”
逸雲的聲音我還是聽得出來的,我一把推開門,如願在裏頭見到他們幾人。而且,還見到了被五花大綁的關嶺,瞧見我時他睜著不可思議的眼睛看著我,複而又望向床前,眼中盡是焦慮。
“太子殿下便是這麼招待我的人的,這樣做恐怕不好吧?”我看著南歌倒在床前,臉色一片蒼白,床上的南祈也是同樣的模樣,心中已是焦慮不已,奈何逸雲死死地攔著,叫我如何也進不了床邊。
“對不起公主,但是此時你過去了她們兩個都會死,我已征得那位姑娘的同意了,既然她願意,你我也不可強求不是嗎?”他護著身後的兩個人,淮南似乎看出了什麼,也沒有什麼動作。
“她們怎麼了?你到底將南歌怎麼了?”幹涉無果,我隻要求一個答案。南歌一心為南祈,就算要她的命她也不會多說一句,先前逸雲說是要救南祈,但如今這模樣又是為何呢?
“她們是雙生子,南祈的一切病痛都是她帶來的,她必須嚐還。”
我聽這話微微愣了這下,隨即臉上溢出滿滿的怒意。“她不欠她的,該還的她已是還了,不要一味以此為借口,逸雲,你總是如此,也無怪乎會錯失柳含梢。她死去,皆是你所害的,難道如今你還不知悔改嗎?”
我這話說得重了,他微微白了臉,一瞬間失神。而後眼中有恢複為原先清淡的模樣,我是知道的,柳含梢是他心中的一道傷,如今陰陽兩隔更讓這刺深深根植在他心中。是他的懦弱,是他的不在意才會斷送柳含梢的命,難道如今還要搭上我的南歌和關嶺嗎?
我不允許,絕對不允許!
“我說不過你,但南祈我必須要救,她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我覺得不允許她這樣虛弱的死去!”我瞧見他緊握的拳頭,我們心中都是為了救人,隻是我們的心意衝突了。“當初我讓穆依留下學醫便是為了醫治南祈,哪知你身旁的那位卻將一切給攪亂了,要怪,你也怪他,是他斷送了一切的後路!”
逸雲看著我身後的淮南,眼中些許憤恨。南祈對他竟是如此重要,讓他不惜一切鑄造一個神醫出來。我記得淮南當時脫離組織是因為要尋我,說到底這一切還是我的錯?
“我忘記了。”當我看著淮南他悠悠地說出這句話,我實在想笑。他忘記也是必然的。但是他失去所有記憶卻沒有回到逸雲身旁,而是選擇回到盛子墨身邊,這又是為何?
抬起眼看到逸雲眼中的不可思議,這對於他來說該是莫大的恥辱吧。他耿耿於懷的事在別人眼中隻不過是過眼雲煙。我想淮南當時也是知道這件事的,所以穆依才得以在他手中活命,那時在山林中想不透,如今卻感歎淮南的先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