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走在前頭的淩雲木眼神一凜,撇下我們便往前跑。我順著他的眼光看去,隱隱察到炙熱的火光,仿佛就在眼前燒一樣。心中不自覺地沉了下去,跟著淩雲木的腳步往前跑去。
“海珠你怎麼了?”聽到南歌的呼喊聲,我回過頭,隻見滄海珠呆呆地站在原地,聽到南歌的呼喚便著緊跟了上來。
我沒能多想,因為一刻鍾之後我們的眼前隻剩熊熊的火光,這個承載我所有的舊宅,便是這樣湮滅在這火光中了。我聽到竹條爆裂的聲音,還有各種東西消失的聲音。我聞到了東西燒焦的味道。心裏的某些東西融化消逝的聲音。
“守和……”淩雲木回過頭看著我,我強撐出一個微笑給他,手上不自覺地捏的指節發疼。
“遲早有一天,他會付出一切代價的。絕對會的。”我忍著怒氣,隻淡淡地說,眼中泛著冰冷的笑意。我隻看著眼前消失的一切,我生命中唯一的留戀,在他的手中消失了……他們都是我在乎的人,但是他們用不同的方式鑿空我的心,現在的自己,隻覺得冷的可怕。
春雨無聲無息的從我的臉上滑落,這潺潺細雨如何將眼前熊熊大火澆滅,這滔天的恨意如何才能被澆熄。不可能,這一切都不可能。
“你累了。回去吧。”淩雲木摟了摟我的肩膀,我搖搖頭,抗拒著他將我推走的力道。我抬起頭看他,被雨淋濕的發絲滴著水,我們無聲無息在這裏站了這麼久,他的眼睛通紅,無奈地看著我。我再次搖搖頭,靜靜地看著火光一點點融化在這無聲的細雨中,就像某些感情融進心中一樣。
火燒到夜間三更,我隻看著,待到一切燒成灰燼之後我走到裏頭。無意間發現一顆燒得赤紅的鐵珠,抽出袖中的手帕拿起,仔細一看卻見上頭的赤紅非是炙熱,而是暗紅的血跡,細細聞了一下,確實透著他的味道。
“你在想什麼?”淩雲木見我看著珠子發呆便問了一句,我隻笑著,不言。該是如何的便是如何,現在一切已是定局,多說又有什麼用處?不如便藏在心中,時候到了 便一並算了。
“公主……”我聽得滄海珠的哭聲抬起頭看著她,隻見她滿眼悲戚,似有決絕的氣息,心中奇怪,卻也心疼她的脆弱。我從未見過她這般傷心模樣,“我……我似乎看到無父親了。”
說著她朝我跪了下來,淚水從眼角滑落。她向來堅強,如今卻在我眼前哭得肝腸寸斷。我向她移近幾步,摟她入懷,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安慰道:“沒事的,這隻是好像,不是真的,好孩子,不要害怕。”
她仍舊輕輕地哭著,我卻知道這件事是真的。長久以來我都在尋找她父親的清白的證據,但這件事卻是淩雲木親自決斷,淩雲木瞞著她卻沒有瞞著我,這一次讓她看到這一些,怕是給她的傷害極大。
我扶著她起身,腦袋有些微的暈眩。我們都渴求著一個安寧,但卻從來沒能如願。上天總是愛作弄人,我們沒有選擇,隻能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沒事了。我們先回去吧。淩雲木,你和關嶺留下來調查,我先陪著他們回去了。你們兩個幸苦一些,他們肯定還有什麼東西沒有找到,看到我們來才迫不得已燒掉這一切,仔細找找,看看有沒有東西留下來。”
站了一會也恢複了清醒,走出廢墟,認真地看著眼前燒焦的一切,春雨仍舊落個不停。這春天很快就會過去了,這雨這麼纏綿,卻也是如此狠心,將心中少有的希望都給澆熄了。現如今心中除了冷靜,便沒有什麼了。
他應了應聲,同時將一個東西捏在手中。我看著熟悉,便放開滄海珠走進他,讓他將那東西交出來。他猶豫了許久,最終攤開手心,我看見一支燒黑的蝴蝶流花銀簪靜靜地躺在他的手心。
伸手接過,呆愣了許久。他有些惱怒地想要奪過,我眼疾手快地收入手中,笑著說道:“這東西從前沒有機會戴上,如今怕也隻能埋沒了。但是這東西說到底是我的。君子不奪人所好,是我的東西便該放在我身上。”
他嘀咕了一句“知道了”便起了身,那個樣子像及了他當初將這簪子送與我的時候,隻可惜當初我以為他是拿這女子用的東西諷刺我,為此還與他吵了一架,將這東西棄置箱底。重新回王城時心中多少灰冷,也就簡單收拾些行李,這東西自然沒被我收回去,這一場大火,竟讓這東西重見天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