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著急他便急成那樣。我覺得照顧過漢月的人都會將心偏向他一些,就如南歌,又如穆依。
“我會的,回去我便去寫。”我隻輕輕道了一句,穆依對我突然這麼順從有些不適應,一時間無從適應,臉都漲紅了。
我笑著取笑他:“這莫不是喝醉了?就這點酒量,以後成親怎麼辦呢?”
說完我便後悔了,他埋頭吃飯,我訕訕地看了一圈,而後又安靜地吃我的飯。
“說道娶親,我說你們兩個什麼時候有打算?”淩雲木看著關嶺和南歌,這兩個人沒想到火會燒到自己身上,一時看著對方也是不知所措。
過了一會南歌才開口說道:“這事不急,待以後再說吧。”過後便低頭吃飯,我看著關嶺皺著眉看南歌,良久歎了口氣,又往她碗中夾了菜。
我們這兩個東道主是在做什麼,這一會便讓這氣氛跌到了冰點。我暗暗歎氣又歎氣,實在是不願意。
“守和,明日我想去一趟你們從前住過的地方,你陪我去嗎?”我實在驚訝淩雲霜在這個時候說話,又看了一眼淩雲木,卻見他除了最初的點點異樣便沒有什麼了。我呆呆地點頭,她同樣朝著我點頭,隻是多少有一點感激。
一頓飯吃到最後淩雲木算是給這安靜地氣息給逼瘋了,他從裏頭尋出一壇酒兩個酒杯 ,招呼我往外走,我貪杯,看了他們一眼便沒誌氣地跟了上去。
隻半刻鍾的距離,一個小山坡,我們曾經最愛的地方,隻是這地方已有了守衛。淩雲木與他招呼了幾句他便退下了,將酒杯遞給我,給我滿上又給他自己滿上。我沒有扭捏,一口便幹了。
酸澀的烈性酒,是父親的味道。
“一杯上酒氣,二杯生離別,三杯上馬去,從此去了也。”淩雲木抬頭看著漫天星鬥,他真的越來越像父親了,連仰望星空的模樣都帶著同樣的感傷。“你說他一直說這句話,這不過是他的一生。他的一生不過就是這三杯酒,酒烈心傷,沒完沒了的思念。刻骨銘心的愛戀。”
他又滿上,我也是一樣,我沒有說什麼,便隻與他一杯又一杯地喝著。
忽然山坡那邊有腳步聲,我警惕地聽著,如同當年我們偷喝酒一樣,總感覺父親會從後麵探頭出來,喊一聲“偷喝”。之後便搶過我們手中的酒,沒了命一樣喝著,多少壇子都一樣空空。
“將軍,你的酒來了。”我斂下眼,心中怎麼會有這個想法,他已經死了,丟下我們兩個獨自逍遙去了。
我接過酒,解了一壇便仰頭喝了起來,飲盡他心中的苦澀,淹沒我心頭的哀愁。淩雲木見此也沒了節製,也隨著我一樣喝了起來。喝著喝著他便呆呆地坐著,望著幽深的蒼天。父親起碼還有個被知曉的權利,但他的情一直埋在他心中,不曾被覺察過。
我想起了我成婚時外頭傳來的隱隱笛聲,那無盡的哀愁與纏綿,盡被他一雙巧眼給掩蓋了。
“守和,我……”他看著我,眼中有著點點淚意,我隻瞧著他,他卻轉了身,又狠狠地飲了一口酒,仰著頭,漫天星光盡收他的眼中,一樣璀璨的世界,他的心,與這天一樣,掩藏了一切,隻留下給人希望的光芒。
“我隻隻希望留著一個氣,等待解甲歸田的一天。到時候我請你喝酒!”他說的特豪邁,我想他已是幾分醉了。便笑著點頭,不言。他見我敷衍,便隻看著我,而後又喝了一口。
“淩雲木,這一次的使臣,讓我來當。”我看著他,他聽我這話愣了許久,而後轉過身背對著我,冷冷地說了一句:“不行。”
我沒有料到他竟是如此堅持,隻有一再勸慰:“我已經想透了,這是最好的辦法。我去了也未必會遇上他,而且我也不會有危險不是嗎?我是最了解這件事的人,我來做最合適了。”
“你就是想見那個人吧。守和,你有沒有想過,使臣雖然不會有什麼危險,但一旦被扣下你知道後果是什麼嗎?難道你要讓我用整個西南軍來換你一人的安全嗎?你想法成熟一點好嗎?我寧願失去整個西南軍也不願折了你這將領。”
他一下飲盡壇中的酒,別過頭不看我。這酒勁晚,如今他還是清醒的。他回過頭看了我一眼,將身上的短笛掏出,扶到唇下,微微地吹了起來。
涼風拂過我的袖中,我聽著這纏綿哀傷的笛音,望著遠方,這看不見的遠方,可有我們的歸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