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可知道我殿中那大夫在兩月前失蹤的事嗎?”我抿了一口茶,抬眼看了她一下,她一臉茫然,我便又說道:“我還當他是被人擄了去,豈料前些日子來了家書,說他已經回去了,前幾日皇上為這事一直歉疚不安,動用了幾番人力都沒有結果,也不知他是如何悄無聲息溜回去的。果真是神醫……”
說著我笑了起來,我看著皇後也敷衍地笑了笑,雙手卻不知覺緊了緊,我低著抬頭,將這一切盡數記在腦中。
良久,她方才開口道:“郡主這大夫也真是不懂事,本宮看著挺沉穩的,這下竟是一句話不言便離開了,事下賢太妃的病無人打理,本宮看著東宮那邊都不大好。聽聞太妃十分喜歡郡主,也不知郡主與太妃是如何認識的。”
我隻淡淡地將這問一筆帶過,這女人和逸雲還真是天作之和,狼狽為奸,彼此算計!
她也沒有久坐,我知道她和逸雲一樣都想在我這裏打聽到消息,隻可惜我什麼也不知道,知道了也不會告訴他們。
“皇後娘娘才剛康複,不宜勞累,後宮瑣事皇上讓清美人幫忙打理,您可得趁著這空檔好好修養,這一國不可無後,您這皇後,可得保重啊。”臨走前我隻笑著與她說了這麼一句,她的臉微微地白了一下,精致的妝容也掩蓋不住她眼中的失落。
國不可一日無後,是這鳳位還是子嗣,無論是哪一樣,她都注定保不住!
“今日你倒是開了竅了。”我悠悠地說了一句,清漣現在也是識相,在人前她便在旁伺候著,無人之時她便退了下去。麵對這些,我的心冷若石,早已沒有當初的憐憫。
關秦聽我這麼一說撓了撓頭,這傻傻的動作總能逗得我一笑。他長我十歲,卻比我更單純,活得更灑脫,大約我這輩子都無法成為他那樣。
“公主誇獎了,公主心思如此縝密,我若是在一旁笨手笨腳扯後腿的話,那不是對不起您和少主的栽培嗎?這耳濡目染總是會懂得一些的。”
“是嗎?那你說說看,你這耳濡目染了什麼?”我有些想笑,剛誇他聰明他卻如此表現,到底如穆依所言,這個人,本身便不簡單。淮南身旁的人,都不簡單。這大概便是人以群分,物以類聚,這話雖不好聽,卻也是適合他們的。
“皇後此番前來有三個可能,第一,陷害;第二,結盟;第三,刺探敵情。屬下剛剛將水給驗了,並未發現任何不妥,而皇後滴水未進,怕是害怕公主反將她一軍。再來說皇後所言,向您打聽太妃的事,無非是想說明太妃不值得您追隨,設想一下,無事獻殷勤是什麼作為便知。”
我點點頭,他這一番分析思維清晰,怕是比我還清楚。我讓他接著說,他撓撓頭,說道:“第三點是屬下猜的,畢竟穆先生的事是公主主動提起,若我是皇後,順著這話說下去也是正常事,但我就是覺得不妥,至於是哪裏不妥我並不知道。”
我笑著看他,他有些無措。
“觀人首先看臉,相由心生,臉部是表達內心最好的工具。其次是話語,言行代表一個人的修養和一個人的心,既是是圓滑之人也必定在言語中露出端疑。最後的人的動作,裝出來的除掉,不經意間的小動作是暴露內心的利器。”
說起這些頗有感慨,這麼多年了,父親的教導仿佛還在耳旁,隻可惜,一切都回不了過往。
“多謝公主教導,屬下必定銘記在心!”他重重地應了話,我隻點點頭,話是最不真實的承諾,隻有行動才能詮釋一切。
天氣漸漸地轉涼了,穆依還未知消息,剛才的那一句話也不知能不能將人給引出來,兩個月了,時間越長,穆依的危險就多一分。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究竟在哪裏?
“關秦,他……要回來了嗎?穆依等不了許久了……”我輕輕地問了一句,抬起頭卻見關秦欲言又止,我苦笑一聲,說道:“他並非我生命中的一切,說得再多也隻是我在利用他罷了,隻是他的心甘情願讓我覺得不安,也隻是我少不了他的幫助,你不用為我們難過,我們早就少了那一份熱忱,沒人會覺得感傷。”
“真的是如此嗎?”熟悉的聲音從門後傳來,我轉過頭,紛紛揚揚落起了小雪,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終於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