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淮南包紮到一半的時候逸雲才趕過來,我回頭看了一眼關秦,他的眼中卻沒有多少波瀾。我想起穆依與我說過的,關秦這個人不簡單。這一切,怕是有他的功勞吧。能夠準確地猜出我心中額顧及,如何算不得一個能人。
“他沒事吧?”逸雲的眼中閃現不明的光,我點點頭,問他要了藥品,他吩咐人去取最好的傷藥來,我沒有多說,心亂如麻。
“對於蘇大人的那個組織,皇上了解多少?”我輕聲開口,像不經意的詢問。逸雲皺了皺眉,說道:“我知道的並不比你多,從來我們都是相安無事,那個組織顧及賢太妃,從不敢冒犯與我。”
我低下頭,賢太妃的餘威尚在,隻怕沒了命這些人該要造反了。
“今夜之事皇上替我們瞞下,隻悄悄處理那些屍體。我們不動聲色,隻對外稱淮南病入膏肓,命已垂西。”
良久,我為他獻出了這個主意,我不為他打算,我隻在乎我自己。他點點頭,沒有拂我的意思,有說了幾句,他見我心不在焉便回去了。關秦這才從旁探出來,焦急地詢問我們兩個的傷勢。
“你倒是聰明,不過讓你報個信,你竟是一去不歸,你就不擔心我們兩個死在賊人手中嗎?
我冷聲問道,他轟的一下便單膝跪倒在地上,低著頭,悶聲道:“屬下該死,妄度君意,屬下認為少主的秘密高於這賊人,而公主心心念著少主,不可能會將少主置於危險之地,定是將少主的安全置於第一,公主讓屬下出去,目的不是報信,而是警惕。”
我心中暗暗讚歎,果真是聰明人。我笑著讓他起身,傷藥也在此時送了進來,我接過傷藥,清漣竟是細心地打了水。拋卻她非我心腹之人外,她卻是個得力的人。
也虧得每日晚膳都必須到逸雲那裏稟告,否則的話,她也留不得了。
我將他們都遣了下去,關秦有些為難地看著我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我隻笑著說沒事。漸漸地,他不敢再違背我的話,這種狀況是從何時開始的呢?
苦笑一聲收了心神為淮南包紮,滾燙的水沾上我的手指。擰幹毛巾為他擦拭身上的傷口,解下他身上的衣裳,外頭關秦喊了一聲敲了門,說是送衣服來的。我對他的心細又多了一分讚賞。
接著我還像先前一樣給他包紮。事情一旦做習慣了便習慣了。正如他習慣性保護我,我習慣了為他包紮。
說實在的,我們本身便是兩個奇怪的人,走到如今,總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山月。”他朦朦朧朧睜開了眼,迷迷糊糊地喊了我一句,我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總覺得他有種安寧感,是我一輩子都在渴求的祥和。我應了他一句,他隻呆呆地看著我,漸漸地又陷入了沉睡。
我聽到他輕穩的心跳聲。他就像個充滿直覺的孩子,一旦他感覺到我會在他身旁的時候,他便可以安靜地沉睡著,沒有一絲顧忌。除卻這傷口給他帶來的疼痛,隻是如今,這疼痛大約是可以忽略的吧。
就像我一樣,忘記了疼痛,忘記了一切,隻有眼前的你才是真實的。已經放棄掙紮了,讓整個安國為我們陪葬,這樣的話還真是讓我心寒,但是自己確實出現了這個念頭。這樣可恥的念頭。
但我僅僅隻是想跟我愛的人在一起。
處理完他的傷口之後我又草率地給自己上了藥,自己的傷口沒有什麼打傷,因為自己一直都在不斷地跑動,以此來減少對方的命中率。雖說最後采用了野蠻的打法,但因為那時已經是衝昏了頭腦,一下將他們都震懾住了,自己受了傷也不是致命的。
多虧他在前頭消耗了那些人的大部分體力,自己能夠打贏絕不是意外,淮南是不會允許意外產生的,他既然敢將刀交到我的手中,必定是有大多數的把握。他不是在賭,他是在細細地算著這一切,算著我們的活路,包括我的妥協。
我終究還是上當了。
嘴角扯開一絲笑,他放任我任性這麼久,終於還是將我收到他的羽翼下。自己究竟是該慶幸還是該悲傷呢?我不知道答案,也許喜憂參半。
說出去的話便是誓言,既然答應你了,便絕對不會食言,安國與我們係在一起,榮辱生死係於一體。就算灰飛煙滅也無所謂了,你既然可以淡然應對,我又何須微微縮縮呢?
將藥物整理好,打開門的時候聽得一句呼喚,頓時回過了頭,隻驚奇地望著他深幽的眼直勾勾地盯著我。那模樣還真是好笑。我隻溫聲說道:“我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