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曾經滄海難為水(1 / 2)

城門開啟之後我們立刻出了城,逸雲並沒有追來,但是我知道他不會善罷甘休,對於我和淮南的存在,終歸是他最大的威脅,他是一個君王,一個合格的君王。

換了一輛馬車後我們便重新分配了人員。我和南歌還有木二三人同在一輛馬車上。幾天來,南歌一直沉默著,幾乎是一言不發。好幾次我都想要和她談一談,但是淮南阻止了我,我疑惑地詢問了原因。

“如果是你,你會做出什麼反應?”他隻淡淡地將這句話告知我。我微微愣了一下,總算明白他的意思。

所有人中,大約是南歌與我最相似了。倒不是說性格相似,而是在對待某些事情上,我們都願意自己去探究,自己去開解自己。但是我總覺得這是南歌過不去的坎,對於她來說,這一切該是多麼難以接受。

可她卻主動告訴了我一切,在顛簸的旅程中,在我們身心俱疲的時候。

接近黃昏的時候我們尋到了一個河灘,便打算就地紮營,從皇宮離開都如今已經經過五日了。這些天來,也終於有人在明暗裏追蹤我們,大約是礙著淮南,沒有任何人敢動手,他們大約是在等待一個時機,將我們一網打盡。

但是這很難,鳥兒一旦掙脫了牢籠,便擁有了飛往藍天的力量。但南歌卻像一隻折了翼的鳥兒,她如今唯一生的希望,大約是她心中的牽掛,遠在安國的關嶺。我後悔將她待出來了,我寧願她一輩子活在迷茫中,天地四海流浪尋找一個不可能的人,也不願她變成如今萬念俱灰的模樣。

她坐在石灘上,肩膀微微抖動著。這是這麼多天來,我第一次看到她流淚。隻是她連淚水都是無聲無息的,像極了她平淡的一生。

我看了木二一眼,之後走近她,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隨後在她身旁坐了下來,輕輕地將她摟入懷中。她哽咽了一聲,竟是倒在我懷中嚎啕大哭起來。

我徹底感受到她心中無盡的難過,不,或許對於她來說,隻不是難過,而更像是一種迷茫一種牽掛。在生與死之間,她沒有選擇,她也不願意選擇。隻是她舍不得,舍不得這些年來經曆的一切,舍不得關嶺。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有這麼一天,守和,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不知道!”滾燙的淚順著她的臉頰落到我的肩膀上,我拍著她的背部,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但是我覺得,她不需要,她隻需要一個傾訴的對象,而我願意做這一個聽者。

隻是我沒有想到,她說的故事那麼遙遠。

“我的母親曾經是一個歌女,後來跟隨我父親四處流浪。江湖中險惡多,母親說過,那一日我們不過才滿月,父親離開後便沒有回來,三日後他的屍體被送回家中。母親帶著我們想要投靠外婆,半路卻遭遇劫匪,雖然得救了,南祈也在那個時候遺失了。”

她的眼平靜地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麵,說不清她的眼中潛藏著什麼,我總覺得她先飄浮在水麵上的煙,轉眼間便消散了。這個認知讓我緊緊地握著她的手。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擠出一個比哭還更難看的笑,緩和了許久又開了口:“因為這個緣故,阿娘一直念著南祈,直到外婆發現我對藥理有著天生的敏感性之時,阿娘離開了,而後我一直被念北阿公養著,直到阿娘回來後,我發現她病了。從前我不知道,現在我知道了,阿娘去找南祈了,而南祈一手將阿娘葬送了。”

“是蠱嗎?”我輕聲詢問道,南歌艱難的點點頭,穆依說過,南歌的病他無能為力,也許應該說,那不是病,而是蠱。這種東西在我聽來是很奇怪的東西。對於蠱蟲,我僅僅停留在同心蠱的認知,從來沒有想過,一隻小小的蠱蟲竟讓穆依這個神醫束手無策。

我該歎神奇還是該難過呢?我不知道,二十天,她的生命僅僅隻剩下二十天!我明明知道這一切的起因緣由還有結果,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出路。我想要她活著,無憂無慮的活著。像我曾經所說的一樣,她是我最大的渴望,我希望她代替我活著。

但是她卻脆弱得不堪一擊。

“南祈將淩姑娘送回軍營的時候我就發現了,我不知道她是如何學會養蠱的,大約是她在殺手的訓練中自己摸索著的。阿娘臨終前和我說過,南祈她繼承了外婆血液中所有的天分,她是天生的養蠱人。”

我斂下眉,為何最親的一家人會走到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