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三日期限製嫁衣(2 / 2)

我笑著,隻見南歌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幾匹布料。料子倒不是上好的,尋常大約是連夜去前邊鎮子裏敲門買來的,便是要趕這幾日。我本以為他們一大群男人,對於這種事不了解,豈料我卻比不上他們知曉得多。

“南歌姐姐怎麼了?”滄海珠忽然開口,我急忙轉眼看南歌,隻見她將手搭在額上,朝著我擺擺手,我急忙扶住了她。

不過初春,她的額上竟是溢出了點點的汗珠。我有些慌,醫者竟是不能為自己醫治,想來這種痛苦錐心刺骨。

“我歇會就好。”我將她扶到木二的床上,莫離下一刻便將水送到她的嘴邊,她輕抿了一口,臉色蒼白如紙。我聽得木二在後頭輕輕地歎了一聲。

“三日內可以做好嗎?”我有意將話題往別處引,木二點點頭,隨即拿了尺子想為南歌量身,南歌掙紮著起身,我也沒有阻止她,隻在身旁扶著她。

隻有幾日的時間,為何她執意要以尋常百姓家的規矩走完全程。別的我不知道,可我卻時刻記著,新人成親的前三日是不可以見麵的。而對於南歌來說,現在的每一刻都是那麼的寶貴,為什麼!

“我不會忘記當初駙馬在那三日的情形。守和你不知道,因為你沒有看見。那種焦急和期待,喜悅和懊惱還有揪心。你沒有見過,這一切對於我們來說太重要了……”她拉著我的手,靠著床沿,臉上露出蒼白的笑。

我驀地明白了淮南所言:他們隻是平凡人。

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是平凡人,超脫不了平凡的存在,都是那麼努力的活著,為著心中的欲望掙紮在無邊的絕望中,奢求一絲光芒照耀在自己的身上。

隻可惜,上天總不能讓任何人如願。

“為這一切,值得嗎?”

開口的不知我,而是正在裁布的木二,她的眼中有些迷茫,對於她來說,相守是最重要的,因為她已經和心愛之人分離了許久,久到刻骨銘心的思念將自己吞沒。所以南歌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她不可容忍的,木二寧願與心愛之人相守,而不願舍棄這寶貴的時間來體驗著一些感受。

她們的不同,來自於她們不同的經曆,沒有誰對誰錯。

“值得。死而無憾。”南歌重重地點點頭,眼中滿是認真。木二愣了愣,沒有搭話。莫離接過她手中的布料,細致的整理著,桌上擺滿了針線,還有一張未上色的圖紙。我好奇便上前看了一眼,那是南歌服飾的草圖,簡單內斂的美麗。

“這是你畫的?”我看著圖紙,淡淡地朝莫離問了一句,許久她才開口:“是,是屬下所為,從前屬下也做過一件嫁衣,可惜沒有機會穿上。”

她淡淡地開口,我知她心中亦是有故事之人。誰人心中沒有故事,便是天真如滄海珠的女子,心中也藏著一道傷。

一直沒有機會向逸雲詢問,滄海珠的父親……

“公主殿下,你看我繡的花好看嗎?”聽得滄海珠的呼喊,抬頭隻見她揚著手上的布料,那上頭,儼然是一朵盛開的蓮花。紅底襯著金線,簡單而優雅。就像南歌。

“好看,海珠對於針線向來都是擅長的,趕那一日可要為自己親手繡一件嫁衣,嫁給自己喜愛之人才好。”我伸手摸著布料上的蓮花,忍不住為她打算起來。

我本無意將她長留身邊,如淮南所言,我沒有多少日子了。身旁的人,也該好好打算起來才行啊。要是我……要是我離開了,總不忍心看他們零落四散,有一次無家可歸。安國……安國終歸不是他們棲身之所,這世間,還有誰願意庇護他們呢?

“在想什麼?”木二揀了一塊布料在我的身旁坐了下來,見我發愣便詢問我。我抬眼看了一下南歌,她靠在床沿,閉著眼,看上去像是安靜地沉睡著。

著實,她總是那麼容易累。我挺害怕,害怕她便這麼安靜地睡下去。但是我知道,她不會,為了關嶺她不會。

這個世間,為情字最難懂,也隻情字給人最大的求生欲念。

“若你回了王城,便告知漢月,莫要掛念我。王城終歸不是我的歸所,我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棲身之所,隻請他放心。”我輕聲與木二說道,她抬眼看了我一下,手中的針線又飛快的在布料上穿梭著。

“因為淮南嗎?”她輕聲應了我一句:“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