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顫,我偏過身,打了一個噴嚏。
“沒事吧?”淩雲木壓下心頭所有不滿,冷冷地向我問道,我搖搖頭,以示自己安好。隨後他便偏過頭,氣氛一下便陷入了沉默中。
我揮揮手,聲音帶著一絲沙啞:“便這樣便好了,海珠你找時間將一切都辦好。身子可都好全了?”
她點了點頭,我起了身,帶著她一同離開。臨到門我回過頭朝著淩雲木說道:“無論你心中如何怨我,我都不會改變這些決定的。那些入侵者,全部都留不得。這是軍令,你自己看著辦吧。”
轉眼之時我看到滄海珠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詫,我低下眼,隻裝成看不見的模樣。
有時候糊塗未必是壞事……隻是讓別人覺得你深不可測而已。
“公主你……”滄海珠欲言又止,咬了咬下唇,卻是沒能問出那一句話。我轉過頭看了她一眼,悠悠地說道:“海珠終是長大了,初見你那年,你不過才十五歲,轉眼見,都是十八了。”
她愣了愣,我歎了口氣,隻讓她下去休息,她點頭行禮退下了。我看著這飄灑著的細雨,看不出昏暗的天色,卻映照了些許苦痛的心。
輕歎一聲,隻緩緩地走回營帳,未進門卻聞到肉味的香氣。這個人,到是做起了賢妻良母的工作來了,那麼一個大男人……
我收了傘,進門隻見他坐在桌子旁邊拿著一本書,細細瞧了一眼,卻是《詩經》,他本就愛這些詩啊詞啊,卻未曾見過他真正吟誦過,卻不知是為何。
桌上幾個小菜,仍是清淡,卻又誘人。我隻洗了手坐下,卻不覺喉嚨癢癢的,便別過頭輕輕地咳了幾下。他也沒有說什麼,隻將碗筷遞給我連飯都不願意給我盛了。這人生氣卻是別種模樣,像女子埋怨自己心上人那般,確實是好笑。
“我知你心中在想什麼,我隻是不願意與你計較,我隻記住,欠下的,總該還的。”他低著頭夾了菜到我碗中,這一句話,叫我心中升起一股涼意,直直從脊背上往頭皮衝。我訕訕地笑了笑,討饒道:“沒有下次了,我隻照顧好自己便行了。莫要那麼小氣,你隻管開藥,我隻認真吃便是了。”
他終於抬頭瞧了我一眼,口中說道:“真的?”
語氣已是鬆快許多。我暗暗鬆了一口氣,對付這個人,服軟是最明智的選擇,至於是哪些問題服軟,他也不計較,他願看得,隻是我依賴他的模樣。可誰不知道,我是下意識地依賴著他,卻時時刻刻想要逃離他。
我沒有應話,隻認真地吃著飯,隨後抬起頭跟他說:“我發覺你的廚藝有所長進,從以前便想詢問你,你這握刀的手如何切菜,想著想著便也釋然了,也許你是用砍人的方式去切菜,用折磨人的方式去炒菜,所以廚藝才那麼好。”
他抬起頭看了我許久,我讓他瞧得發愣,本是想逗他開心一下,卻忘記他對於這一些根本就不理解。
“這確實不好笑,你有什麼煩心事便直接說出來。”他直戳了當地告訴我,眼睛也沒有離開過,我確實不好答應他,總不能直接告訴他說我想讓你開心點,你給我笑一笑吧。
估計是會笑,可卻不是我想要的。
“不,沒事。我隻是想問一下你,這場戰役你如何看待?”我匆匆扒了幾口飯,收拾一下殘局,他見我吃得匆忙,將放在一旁的手帕遞給我,自己隻緩慢地吃著,卻也慢不了我多少。這個人真是的,什麼的慢慢來,卻不輸給任何一個人。
當真比下去讓人生氣。
“用兵在於速度。”他隻應了我一句,伸手將我嘴角的湯汁擦了去,眼尖的瞥見他嘴角幾不可見的弧度。不由得愣了。“怎麼了?”
他又開口,我笑著將自己發愣的窘態掩過。“不,沒有什麼,隻不過,我打算靜觀其態,看來我們也不是默契十足之人。”
這下倒是他愣了,也是愣了許久。再抬起眼時眼中微微有怒氣。我訕訕地笑了笑,發覺自己今日說話特別惹人生氣,無論是淩雲木還是眼前的這個人。確實讓我難做啊……
“也罷,這是你自己的決定,便如此也好。”他歎了一句,起身收拾桌上的東西。我站起身來搶了一句:“我自己來就好,畢竟,我才是真正應該做這些事的人。”
他這會是真的笑了,笑得很是明媚。
“隻你這一句話,依你一切又如何?我隻勸你一句,這些無謂的事不要去在意。生前身後名,在意的人總是在意,不在意的人從來都不會在意。你當真以為,漢月他在乎這一些嗎?而你呢,真不不在乎嗎?”
我沒有應話,隻靜靜收拾著桌上的東西,淮南沒有多說什麼,隻幫著我收拾。對於他來說,他該說的,不該說的都一並講了,餘下的,還是我一個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