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傾世江山不如卿(1 / 2)

那封信像是了結了我所有的塵緣般,一下便讓我失去了所有情緒,也扯斷了我與漢月之間所有的情緣,無論是兄妹情誼,還是君臣之情,都一並扯斷了。

我淡淡看著淮南的時候,他也隻是淡淡地回望著我。我變得與他何其相似,仿佛一走近,我們便成了彼此。

那日我正在營帳中看著邊境的防禦圖,淮南端著藥走了進來,隻將藥放在我的眼前,又給我倒了一杯水。我低下頭皺了皺眉,端起藥碗的手卻不曾猶豫,隻一口喝下,忙接過淮南手中的水,又是大喝了一口。

抬起頭,之間淩雲木站在營帳門口,愣愣地盯著我看。我也沒有多說什麼,與他直直對視。許久,他敗下陣來,進來將一張圖紙交給了我,我看了一眼,是軍營新的格局,所有地方都換了,卻隻有我這營帳仍舊處於軍營的西北角。

大約是想留下些什麼吧,這樣也好,留存著我們最初約定的地方,這樣我才不會忘記,曾經我們彼此的約定,對他的誓言,才時時刻刻響徹在耳旁。

“從前,你都是不愛喝藥的。即便是我和父親千哄萬哄,你都是不願意的,騙著我去幫你把藥倒掉……”他看著我桌上的藥碗,我順著他的眼光,隻瞧見裏頭殘餘的藥渣,沉澱在下頭,灰暗的顏色叫我討厭。

“人都是會變的。”嗓子癢癢的,一到了夜間便會不斷地咳嗽,雖說白日裏也有幾聲,卻是無礙。夜裏淮南會拍著我的背部,順著我的氣,讓我好受些。

晚春已是快要過去了,很快便又迎來夏天了,這病,前前後後拖了一個多月,不見好也沒見壞。這藥是淮南親自熬煮的,起先是很正常的藥物,近幾日我發覺這藥裏頭隱隱透著血味,我一下便知自己這病來得不正常。

可這又能如何,我隻能裝作不明白,也假裝不知道枕邊人身上比尋常時間更加濃重的血腥味。有些事,總是說不得的。

淩雲木聽到我這話愣了一下,近些日子我們越發冷淡起來了,即便是見了麵也是寥寥幾句,淮南說我們像鬧別扭的孩子,又歎息著一切。他知道我心裏承受這一切,我難受著,他便安撫著我,可眼前這人呢?

但願淩雲霜解得了他心中的苦悶。我終歸是要負盡天下的人,多得了這幾日,於我而言,又算得了什麼呢?

我們之間許久沒有言語,淩雲木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隨後便低下了頭,開口:“近些日子那邊不大安定,夜間小心一些,大約是等不及了。”

他囑咐我幾句,隨後便離開了。我隻看著那黑色的背影,直到讓淮南擁入懷才回過神。我深深地呼吸著他身上的氣息將頭埋在他的胸前,若有若無地歎了一口氣,輕輕地推開他,回到桌旁,腦中卻揮灑不去淩雲木眼中的哀傷。

我遲疑地抬起頭,見淮南仍舊盯著我看,話到了後頭竟是說不出口。

要我怎麼說,說我害怕淩雲木被我逼上絕路嗎?

不,這種事我絕對不會讓它發生的,無論如何,都不可以!

“你將所有人都推離你的生命,你開心嗎?”耳旁忽然傳來淮南溫潤的嗓音,我沒有料到他會突然問起我這話,我愣了許久沒有反應過來,他又開口:“就連我,也無法靠近你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自己……在不知不覺也將他推開了嗎?

“你知道的……我沒有。”我喃喃開口,所說的話自己並不是十分確定,而事實上是如何,眼前之人如此敏銳,即使我不懂,他從我的言語中也是可以窺探幾分的。也許,自己真的在不知不覺中冷落了他。

看他在自己的心中,從來都不曾變過,從落在那個最重要的角落後,從來不曾一動過。大約……是自己的心更加薄涼了吧。

他沒有反駁,隻是緩緩地朝著我走來,不知為何,握在手中的比竟是些許顫抖。

害怕嗎?不安嗎?似乎不是,而是在渴望,我覺得自己真是要瘋了,心頭湧上一股火,我偏過頭,猛烈地咳嗽起來。他急忙走近,輕輕地拍著我的背,我抓住他的手,頭抵著他的肘部,如何都不能緩解自己的難受。

“淮南……我喉嚨痛。”止住咳嗽之時我接過淮南手中的水,咽下一口卻發覺自己的喉嚨像給針紮過一樣,我喘著氣,緩解自己喉中的疼痛。

他聞言半蹲下來,輕聲讓我張開嘴,我隻依言,他仔細地查看了一會,隨後半跪在地上,在我的嘴邊輕吻,我以為他會如往常一樣隨著推開,卻未料他的吻停留在原地,不曾退下也不曾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