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沒有料到自己到最終都沒有昏過去,隻是窩在他懷裏昏昏欲睡,腦子一片混沌,像是在想著什麼,又像什麼都沒有
淮南為我整理了一番,又將我摟在懷中,輕輕地拍著我的背,安撫著我。
“你說,這麼多年了,若是我們不曾遇上過,這一切該會是怎麼樣的呢?”我一隻腿搭穿過他的雙腿間,輕輕地搭在他的小腿上,話一出,我分明感覺到背部的手頓了一下。
“若是你還有力氣想著這些,我會以為自己還沒有……”他這話意味深長,我不禁抖了抖,推離他窩到床角,順道將被子也卷了過來,將自己團得緊緊的。我解了他的心結,可不是要他無休止地折騰我的。
我總以為我們都成親這麼多年了,沒想到這邪火越勾越旺,對彼此的執念有曾無減。再來,莫說明天腰酸背痛了,恐怕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了……這回開導他當真是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
“莫要擔心,適可而止我還是懂的。”他將我拉回懷中,折騰幾下我又重新回到他的懷中了。我抬頭看了他一眼,暗紅的雙眼中滿滿都是寵溺。
我想起當初詢問他的話,走火入魔,當初他說大約是吧。現在想來,也許他當初說是對的,這紅眸,是因著對我的過多執念而染成了紅色。這執念,到了這輩子,也該消散了吧……
“命定讓我遇上你,讓你愛上我,你究竟在執著著什麼?”他無奈地探了一句,我聽後隻微微愣了一下,命定……
這個詞似乎不屬於我們,我總想著,如果,他愛的不是我,隻是一個凡人,大抵一世輪回所有一切都會消失,偏是我,偏是我,抵不過萬世輾轉,總會遇上,總會糾纏的。
一輩子不可能,總不會生生世世都遇不上。因為沒有止境,所以滅亡仿佛是注定的
我伸出手,緊緊地摟著他。我的性命,我無法舍棄的執念……
“淮南,我已經不再年輕了……”我把耳朵貼在他的心口上,聽著他沉穩的心跳。十八歲遇上的他,如今,我已然二十四歲了。這些年仿佛過了一輩子,疲憊總藏在我的心。
從前我奢望著為他留下一個子嗣,那時想起我們同是忘川河的石子,這件事便壓在我的心頭,即便不去觸碰也是疼痛。不該有什麼的石子,如何才能有生命的傳承?
這樣想著竟是覺得悲哀……
“老了嗎?”他的手撫上我的臉龐,一寸一寸的滑過,在眼角處停頓了下來。湊過身子在我的眼角吻了一下:“老了好,能與山月相伴到老,是我終生求不得的奢望。我比山月長兩歲,但會努力活得長些,收拾你的骸骨再將自己埋入黃土的”絕對不叫你難受……
他喃喃地念著,一席話,說得我眼眶發熱。不由得嘟喃了一句:“誰要你收屍,也不嫌累,早早備下棺槨,找個日子一塊躺下不就得了!”
說著有著累了,該是說累了許久,終於有了睡意。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擔憂著什麼,不過他說這話我倒想起夢境所看到的,那個時候時候,狼麵對狐狸屍體時的那種眼神……
分明痛到了極點,卻帶著一絲欣慰。
從前不懂,如今半截黃土也該懂了。知道自己無法苟活,知道彼此都無法承受對方先行離去的苦痛。所以寧願讓自己痛著,活著看著自己所愛死在自己眼前……留下的,並非是幸運的,也許比死更痛苦……
“我隻恨,未能破除那個命格……”
沉睡時仿佛聽到淮南在我耳旁輕輕地說這麼一句。心裏疼痛著,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在自己心頭爬著。夜裏睡得不安穩,依稀夢見那時還是狐狸的時候生下兩隻小狼犬,白色的毛發,暗紅的眼,可愛極了。
後來,仿佛是二三月的時間,它們都死了,一夜之間,在自己的懷裏死的。隻是一轉眼的時間,就沒有了所有氣息。
那種悲傷,就像浸泡在暗黑的潮水般,冷到骨頭都在顫抖。
再後來,自己也死了,為了顧亦北的莫北北。死的感覺沒有什麼,隻是難過,難過罷了……
而究竟是為自己,還是為逃脫不了的命……我不知道……
“山月……”耳旁是輕輕的呼喚,被輕輕地推著,我掙紮著睜開眼,朦朧間見到淮南關切的臉,一時隻覺到眼角幹澀。還未開口水便到了嘴邊,我張嘴吞咽了幾口。“隻睡了一個時辰,卻是夢魘了,可是夢到傷心事了?”
淮南將水放到床頭,我點點頭,他在一瞬間愣了好久。扯過一旁的衣裳為我穿上,動作嫻熟而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