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和方易的爭鬥持續到了黎明,多次殃及到了我。
淮南身上多了許多傷口,卻是方易隻有一點傷。逸雲這人是極好的看戲人,不但看,還評,卻是沒有伸出援手。
“你難道不覺得你們失敗的可能性又多了些嗎?”他閑閑開口,沒有幸災樂禍也沒有絲毫擔憂。
“他不會輸。”我看著逸雲,認真開口。他不會輸,“隻要我在,他就不會死。”
這是他給我的諾言,我從來都不會懷疑他說的。
“那如果你死了呢?”他又問了一句,下一刻我見他持了一柄匕首,直直朝我脖子襲來,我躲閃不過,竟是落下了一道血印,匕首抵在我的頸動脈。
“你們還殺不了我,我不會死。”我偏過頭,看淮南更發了力,招式甚至有些混亂。方易也覺察到這邊的情況,一昧拖住淮南的,嘴角帶著一抹勝利的笑。
我冷哼一聲,冷厲地看了淮南一眼。之後的一切,便順利得多了。
淮南發了力,將對方逼得節節敗退。逸雲的匕首仍是在我的脖頸上。這種呼吸帶著血味的方式我讓我很不舒服,額頭漸漸滑下冷汗。
初陽完全升起的那一瞬間,淮南的彎刀橫在方易的脖頸上,隨後噴湧而出的鮮血濺在他的衣上,臉上,還有握著彎刀的手。
他從來殘忍,我知道,他的溫情隻留給我,我也知道。
“摸夠了沒有,再不離開我手給你剁下來。”我冷眼看著逸雲,抵在我脖子上的匕首也隨著離開。
“還真是無情,你以為我喜歡碰你嗎?”逸雲看了我一眼,轉身招呼我們往他的營帳走去。
淮南尋出手帕,將我脖頸上未幹的血珠擦去,又小心避開幹涸的血痕。
我自然是不敢反抗,逸雲的目的不過是要拿我去逼淮南,早些結束這可笑的有遊戲。我卻湊過去,想要徹底了斷他與逸雲十多年的恩怨。
無論從前如何,淮南都隻能站在我身旁,所以用自己的傷口去斬斷他與逸雲的恩怨,是最好的選擇。
“好了。”我自覺被他識破詭計,說話更沒有底氣了。“對不起……”我低聲開口。
“沒關係。”他摸摸我的額頭,開口:“我隻是不願意你不愛惜自己的身子。”
我愣了一下,隨之心裏被感動填滿。無論哪一次低頭,都可以換得他的原諒,他從來都不問為什麼,隻跟我說沒關係。
我緊緊拉著他的手,此生不換。
“夠了。”逸雲突然回過頭,冷冷地說了一句,我低下頭,掩過所有情緒。這些玲瓏的人,如何能不知道我的小動作,卻沒有一個人怨恨。
沒有多話,我整理了所有情緒走在前,進了逸雲的營帳他便尋出藥箱給我。我看著淮南這一身破敗,像逸雲要了一件衣服。
“沒有。”他直戳了當告訴我,我愣了一下,隨即知道他話的意思。
我沒有再說話,因為淮南讓我仰著頭,正給我上藥。
我發覺自己真是讓他照顧夠了,習慣了讓他來照顧我,還覺得理所當然。
想著心中有些酸,卻沒有點破。等他給我上過藥之後我便開始清理他身上的傷口。
“下次不許受傷了。”我看了他一眼,他隻點了點頭。其實這個事實我們都明白的,受不受傷,不是我們能夠控製的。
“你不覺得在我麵前這樣對我很殘忍嗎?”逸雲端坐在上頭,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們。
我仔細上好藥,站起。
“我沒有其他意思,今次我來,隻是為了向你詢問一個人。”我沒有忘記我此行的目的,那個孩子的事情。“我想問一下,你的軍營中是否有一個滄姓的安國人?”
逸雲笑出了聲:“公主還真是奇怪,丟了人便來找我。這唐國軍隊有多少人,我如何能夠記得每一個人。而且,這唐國人和安國人又有什麼區別呢?”
我暗暗吃驚,對於他帝王霸業更加肯定了。四海為民,他的胸襟,必定助他成就霸業!
“多謝。”我認真地向他道了謝,很多很多。關於逸雲我從一開始就無法看清,或許是因為他自己也沒有看清。在殘忍和溫和徘徊,如今他是真正的帝王,合格的君王。
“有時候我還真羨慕你……”他悠悠地看著我,一瞬間眼中劃過落寞。“罷了,你們回去吧,守著你的一隅國土,或者,歸降於我。”
那是疲憊,我很少看到他的疲憊。但我沒有點破,由著淮南帶著我離開。
可能沒有人想懂,夜間私闖唐國軍營的人是敵方的將領,殺了自己軍營的人,卻還是安然無恙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