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將我抱起,走到裏屋,和我一同窩到被子裏。我享受這一刻的溫馨,可以不在乎明天的離別。
“小時候的山月是怎麼樣的呢?在父母身旁成長的那時候的山月是怎麼樣的呢?”他摟著我,眼中盡是寵溺。
他這一說讓我勾起兒時的回憶,回想起來也是好笑。
“小時候我與漢月親近,可他在五歲的時候便開始跟著太傅學習。那個時候我去父王的寢殿鬧,光著腳將寢殿的瓷器全部都打碎了……”
淮南摸著我頭的動作頓了一下,我看著他,便見他想要抓我的腳丫。
“沒事,也虧得那個時候我沒事。我父王聽到宮人的稟報急急趕來時,我正好將他們塌上的瓷枕給砸了。那是我頭一回看到父親欲哭無淚的模樣。”
說著說著自己便笑了出來,抓著他的衣襟抖個不停。
“那天夜裏父王和漢月一起睡,你知道我從來都是淺眠,那天夜裏被嚇醒之後我便跟在父王身後,看著父王去拍我母後的房門,喊著娘子我不敢了……”
我一想起就覺得好笑,卻也覺得窩心,在他們之間,沒有所謂的君臣,也不會有夫綱或是三從四德。是尋常夫妻,有的是父王對母後的寵愛。
淮南摸摸我的頭,也不打斷我。
“早些時候淩雲木說我從小便定了親,我想著應該就是你了,楚家的孩子。我覺得我母後知道很多,因為知道太多,所以才那麼早過世。淮南,看著別人在自己麵前死去,我不願意,可是我知道,也許我們會活到最後,我們還要看著許多人死去,你要記得,不要死在我前麵,我受不了。”
說著說著就困了,原先是讓他哄著我睡,我想他應該不懂如何哄人。不過他陪著我就可以了。
“我答應你的自然會做到,隻是我希望那一天不要那麼快來到,我想著要陪著你,去很多很多的地方。你也知道,從前我到過很多地方,每一次都覺得很美,可沒有一次能夠細瞧,以後,我們一起去可好?”
仍舊習慣用下巴抵著我的頭,這樣的親昵隻屬於我們兩個。
我點了點頭,誰也不知道那一天何時來到。我想著,隻要堅定的想著,會有實現的一天吧。
“記得我不在的時候,按時吃飯,藥苦也要喝,要保護好自己,不要因為牽掛別人就忘了自己,我回來的時候要看看你瘦了沒有,一直都養不胖,可不要瘦了。”
我聽著他一句句叮嚀著,總覺得不可思議,這樣認真的囑咐著,麵上仍舊淡淡的,可眼中卻滿滿都是柔情,足以讓我溺在他的眸光中。
“嗯。”心裏難受,雖然知道不是再也見不到,也不是生離死別。可戰場刀光劍影,毫不留情。我想他活著,可卻無法保證自己好好活著。
最不可預料的永遠都是明天。
“你要想著我,像我想你那樣想著。”
我聽著這有些孩子氣的話不自覺地笑了。都說我麵對著他變傻了,他對著我卻是孩子氣十足。可能誰都沒有見過這樣的我們,這可能與本性無關,卻是屬於彼此的,唯一的。
“我知道。”我應了一句,抬頭看著他,親吻彼此是不自覺的,用一句比較肉麻的話來說,便是情不自禁。
彼此糾纏,追逐,靠近自己直至赤誠相見。
肌膚貼著肌膚,我聽到我們同樣的心跳,倒映在彼此眼中同樣迷離的眼。
“山月……”他的聲音低沉沙啞,蠱惑著我,我像溺水的人拚命地攀住他的肩。汲取他的體溫,藤一般攀附我賴以生存的樹。
“山月,給我一個孩子,屬於我們的孩子……”情動之時他嘶啞著聲音像我懇求,帶著些微的淚意。我隻能不斷地點頭,軟在他的懷中,手到之處盡是濕滑的汗珠。
也許是因為自己的回答鼓舞了他,也許是因為彼此都太渴望對方,太舍不得對方,我隻知道,自己的意識漸漸模糊,軟成一攤春水,卻還是不自主地回應著他,即便手已經無法環住他,隻知道努力睜開眼,看著眼前的這個人……
我用生命愛著的人。
到最後昏迷的那一刻,我隻聽得到他喘息的聲音;我隻感受到他帶著薄繭的手在我身上遊走,無比愛憐地滑過每一寸肌膚。
想要推開他卻沒有力氣,也舍不得。我的腦中隻餘下他所說的話:
山月,給我一個孩子,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
如果可以,我願意,即便付出我的生命也願意給你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