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明白父親所言,她的孤獨,源自於她所堅持的,沒人在乎。
他是被拋棄的將星,為著一個不被渴望的未來,孤獨地前進著。
沒關係,沒關係,就算天下人都拋棄你,我也留在你身邊,永遠永遠。
王上駕崩的事是一個契機,父親預料到了什麼,他迫不及待地需要我成長。我站在戰場上,為她排除所有的幹擾,為她清除前行路上的所有障礙。
當她疲憊地從王城回來時,我從她眼中看清了悲傷。她坐在父親旁邊,一言不發。
我看著她,看著滿堂素白,想起了父親說的話。
她隻剩下我了,她隻能依靠我了。
我將她圈在懷中,說:“你哭出來吧。”
她沒有哭,她是個沒有眼淚的人,但她的悲傷,彌漫在這軍營中,彌漫在我的心中。
那一夜,我們相互依靠度過那個漆黑的夜。第二日,她便整理好一切登上屬於她的將帥之位。
父親為她謀劃了這麼久,就是為了這一刻。
正午的陽光灑在她身上,她美麗的側臉,堅定的眼神,所有的一切都讓我迷戀。
她是個無情的人,我早該知道的,可還是那樣沉淪著,沉淪在她的美好中,又小心翼翼地藏著自己卑微的愛。
“她是我唯一的將帥,我這一生,都願意屈服在她手下。”
我賭上了我的餘生,我想我是沒救了,隻愛她,隻懂得愛她,為她所吸引。
我們並肩作戰,相依為命,我看著她一步步站穩腳步,看著她把最危險的後背交給我,看著她對我的信任……
但是就是沒有看到她眼中有任何對我的感情波瀾。我痛苦著,掙紮著,卻又卑微地呆在她身旁。
沒關係,她不懂愛,我一輩子守著她就好,相依為命一輩子也沒關係。
我期盼著,就這樣,戎馬一生護她安穩。
但是我錯了,她是守和,更是山月。她爭後方安穩,隻是為了讓在王城中的漢月安坐皇塌。在漢月有危險的時候,她必須回去。
我忘記了,我們之間是不同的。她注定孤獨地走,而我,隻能在她背後看著,看著她披荊斬棘,看著她背負著傷痛前行。
我已經打定主意看著她一輩子了,卻出現了淮南,卻出現了他。
我看到她眼中有了特別的神采,那是我施定庵來無緣見到的美好。
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我不相信,但是她相信。我無法說她為淮南付出了一切,但是她給了淮南我一生都在渴求的,輕易地給了她。
我看著她笑,我從未見過的笑,單純而美好的笑容;我看著她依賴,全副身心的信任。
是什麼樣的情感,會讓一個男人瞬間站在我一輩子都求不到的位置。
我一麵笑著,一麵心狠狠地疼著。
我告訴自己,隻要她快樂,隻要她想要的。不要強求,不要卑微地祈求。把那份情感埋在心裏,不要再癡心妄想。
愛是藏不了的,但不知道為什麼,但所有人都知道時我愛的女孩還一無所知地問我:“淩雲木,你愛的女孩是怎樣的呢?”
我到底該慶幸還是悲哀呢?
沒關係,我守著你,一輩子這樣都好。可是你別把我推向別人的懷抱。你要的我都給你,但給了你的心再也愛不了別人了。
我的愛如此卑微,卑微到隻要求你幸福,卑微到一邊痛著一邊為你尋求愛。
我愛你,不求你愛我,隻求你幸福就好。
“穆生,這世間有一個詞叫做俯首稱臣,而那個男人,因為一個情字,甘願低到塵埃中。”
他並非是穆依,而是淩雲木。從穆依喜歡山月的開始,他便知道淩雲木愛著她。是的,喜歡和愛,這便是他們的區別。
“她的魅力在哪裏?值得你如此對待?”這是穆依開口對淩雲木說的第一句話,也因著這句話,穆依懂得了他付出的方式。
“她讓我甘願俯首稱臣。”他扯開嘴角,似溫柔又似自嘲。
穆依呆在逸雲身邊太久了,見識到太多勾引鬥角,見到這番的他,竟覺得可笑。
“隻是,她大約難以覺察吧。”他笑了笑,眼底盡是溫柔。
後來經曆了許多,逸雲逐漸明白他這話的意思,愛太過於深沉,以至於當他的眼裏隻有山月的時候,山月看不到,因為山月眼中不曾單獨揉進一個人,她一輩子,都沒有為自己而活。這大約是淩雲木一生最大的悲哀。
正如他所言,他一生都在扮演著那個付出的角色,直到他死了,山月才懂得,這個亦兄亦父的男人為自己付出的一切,可到最後,仍舊沒人與她說……
他愛她。
這便是命,戰火紛亂的那個年代,我與淩雲木一起稱她為守和。其實穆依覺得淩雲木傻,守著一個不懂愛的人,守著一個不可知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