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了,留給世人的不過是心殤而已。成蛟的死,對於秦王政和白梔子來說,是一個解不開的心結。
梔子自從那天晚上從北寧宮歸來,就一直昏睡,她又發燒了。他明明很恨她,卻仍然召集最好的禦醫來給她看病。就像禦醫夏無且說的,梔子身體滋取了陽氣,身子不像過去那般寒,在夏禦醫的醫治下,梔子漸漸好了起來。
自從她好了以後,秦王政就再也不願見到她了。而梔子,也想一個人靜一靜。
在曲台宮裏,秦王政開始處理這一次的叛亂。
王賁報告說:“陛下,這一次叛軍的主力是趙國的軍隊,但還有長信侯的一支勢力。叛軍傷亡隻占三分之一,其餘皆投降。請陛下指示該如何處置這些投降的將士。”
“編入你們的軍隊,訓練成精銳。”秦王政說,他雖然很恨趙國人,但是他不會像白起做坑殺那種慘絕人寰又損人不利己的事。
“是。”王賁領命,他很讚賞秦王政的這種做法。
“此外,以叛亂之罪逮捕長信侯。”秦王政說,他早就忍不了他母親這個情夫了,現在正是機會。
這時,蒙恬插話說:“長信侯已經逃到雍城去了,他之前仰仗著太後的權利,在雍城經營了一個很大的勢力,他現在手裏還握有太後手裏的一部分兵權,現在跑到他的地盤去抓他怕是有點難。”
秦王政聽了不禁氣憤,說道:“雍城是我大秦的故都,竟然被如此小人把持,寡人勢必盡快將之拿下,蒙恬,王賁……”秦王政吩咐著他們做好準備,他知道他離親政的日子已經很近了,他要拿回所有的權利。
這天,梔子也來到曲台宮,她心裏還惦記著趙國那些士兵,但是她卻在宮外遲疑著不敢進宮去,她知道秦王政現在也不想見她,尤其這還是他處理政務的地方。
這時,蒙恬剛好從曲台宮裏出來,“夫人,你來這兒幹什麼?”
“蒙恬,你還是叫我名字吧。”梔子說,她恨不習慣他這樣稱呼自己。
“夫人,要避嫌。”蒙恬說。
梔子點點頭,然後說:“蒙恬,我想去求陛下赦免那些趙國士兵,讓他們歸國。”
蒙恬說:“你放心吧,陛下已經將這次叛亂投降的士兵都編入我們的軍隊了。你就不要進去了,我想你來這裏,陛下可能不太高興,趕緊回去吧。”
梔子想著這樣的結果也還可以,便點點頭,離開了曲台宮。蒙恬看著她越發纖細的背影,心裏不禁默默歎了一口氣,這糾葛啊……
這天,天朗氣清,天空湛藍如洗,夏日的炎熱已經在退卻,這一切都預示著夏日即將結束,初秋即將來臨。梔子的病已痊愈,但是她心底的傷痕卻仍難愈合。她裹著一條長長的絲棉披肩走出殿外來,她仿佛經曆了一場劫難,麵容清減,眉痕淡淡。
好久沒見太陽了,她想曬曬太陽,希望太陽能給自己帶來一點溫暖。她閉著眼睛,沐浴著陽光。
“春華夫人接旨。”張內官的聲音打破了這陽光下的靜謐。
梔子睜眼,默默地跪了下去。
張內官念道:“大王詔:春華夫人屢屢行為不端,冒犯上顏,貶其至針工司,即刻前往。”
梔子默默地接過詔書。這已經是她第二次接受這樣的詔書了,但這一次,她不再那麼情緒激動了。經曆過這麼多,她已經淡然了。
她平靜地回到暖閣,想著要收拾一下,但環顧四周,也想不起要帶點什麼,梳妝盒裏那些珍貴的金銀珠翠,帶過去也沒用吧,更衣室裏那些精美的綾衣羅裙,帶過去也不合適吧,而以前的那些清新的淺色的便裝也在芷清宮。於是,她便什麼也沒拿,裹著她那條絲棉長披肩出門了。
木槿拉住梔子,“你這是幹什麼?要去哪裏?”
梔子淡笑著說:“針工司。”
“那是什麼地方?”
“聽名字就知道了,應該是做衣服的地方。”梔子說。
“是陛下讓你去的嗎?”木槿問。
梔子點點頭。
“為什麼?”
梔子默然。
“難道還是因為成蛟的事?成蛟都死了,他還要跟你計較啊。”
“算了,木槿,離開,我是心甘情願的。”梔子說。
“那我一個人留在這裏也不好吧,要不我跟你一起去,你等我一下,我去收拾一下,關鍵是錢袋,以備不時之需。”木槿說。
“不用了,木槿,你沒有命令,是不能去的,而且那對你來說也不是什麼好地方,可能要一天到晚地幹活的,你留在這兒吧,也許還能幫得上我。”梔子說。
“你說的也有道理,那我就留在這裏,有空我就去看你。”木槿說,其實她就是不想一天到晚幹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