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段日子,逐客令仍沒有取消,蒙恬那邊也沒了消息,梔子不知道事情進行得怎麼樣了,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仍舊在樂府裏彈琴譜曲。
紫荊進來跪下,說:“王後殿下,逐客令沒有取消,李侍衛長今日隻得收拾行李離開了。”
“今日是最後期限了嗎?”
“是的。”
梔子皺了皺眉頭,提起裙擺向外走去。
“王後殿下,您要去哪裏?”宛蓉忙追上來問。
“曲台宮。”
“宛蓉懇求陪同殿下同往。”
“好。”
梔子來到曲台宮,說要見大王,張辛報了進去,稍時出來說可以進去,於是梔子隨著張辛進去了。宛蓉進到這宮中,觀瞻了巍峨雄偉的宮殿,頓時覺得過去所見過的豪宅實在太普通不過了。
梔子來到裏麵,看見秦王政正在看一卷書,梔子行禮,“拜見陛下。”
“嗯,你來找我什麼事?”
“陛下,臣妾有一事相求。”梔子也不起身。
“什麼事?”
“陛下,臣妾聽說陛下下了一道‘逐客令’,臣妾懇請陛下取消這一道命令。”
秦王政的目光離開書簡,盯著她,似乎有些不悅,“你怎麼知道這事?又是為誰來當說客的?”
“臣妾聽說的。臣妾覺得,秦國之所以強大,就是因為善於收納全天下的人才,多少年來,各國的優秀人才為秦國做出過很大貢獻,所以……”
“又是這樣的說辭,耳朵都起繭了,你到底是受誰所托,為誰來做說客?”
“陛下,我沒有為誰來當說客,我隻是覺得,本來就不該下這逐客令,陛下如果覺得六國的人都該驅逐,那把我也驅逐出去吧,我也不是秦國人,我是趙國人。”
又聽到這句話,這種話每次都能刺激到他的神經,“你再說一遍,你什麼人?”
梔子不敢吭聲了。
這時,張辛來報:“啟稟陛下,蒙少將軍求見。”
秦王政叫傳。梔子聽到蒙恬來了,心想道:幸好你來了,蒙恬,靠你了。而立在一遍的宛蓉聽到蒙少將軍,不禁神經一震。
蒙恬走了進來,手裏拿著兩卷書簡,“尊敬的大王陛下,在外麵就聽到您的吼聲,您到底是在生什麼氣呢?”
“家事。”
蒙恬看了眼跪在那裏的梔子,看著她皺著眉頭,不禁心生憐惜。他說:“大王陛下,家可是棲身之所,你若粗暴對之,就沒有溫柔鄉可歸。”
秦王政看向蒙恬,蒙恬忙改口說:“當然,你是大王陛下,你可歸之處多了去了。不過,臣還是得說,真正心靈的歸處並不多。”
“有事就奏,寡人沒時間聽你廢話。”
“是是是。大王陛下,臣這裏有奏本上奏,請大王陛下閱覽。”蒙恬說著呈上一卷書卷。
秦王政接過,打開,皺了皺眉頭,似乎不高興,但緊接著又快速地閱覽起來。梔子在一旁看著,心裏猜著大概是有關水渠的事吧。
一盞茶的功夫,秦王政就將書卷看完了,擱在幾案上。
“陛下,”蒙恬見機說道,“鄭國來修水渠,雖是疲秦,實則壯秦,何樂而不為?”
“為何之前少府上奏的文書與此大不一樣?”
“陛下,那肯定是小人為掩蓋真相蒙蔽陛下耳目所為。”蒙恬生怕他緊接著會問此文出自誰手,於是趕緊獻上手裏的另外一卷書卷道:“陛下,臣手裏還有一篇絕佳的文章,您是否有興趣一覽?”
秦王政對於文章什麼的很有興趣的,他很享受讀各種文章,蒙恬看得上的文章應該不會差,於是他接過書簡,一展開書簡就看到幾個字——諫逐客書。
又是這個問題,這樣的奏折都不知道看了多少了,秦王政耐著性子瀏覽下去,所幸文章果然寫得文采飛揚,行文流暢,條條是道,句句是理,氣勢奔放。因為文章寫得好,所以秦王政一字不漏地看完了,看到後麵的落筆居然是——李斯,秦王政不禁為李斯的思想與才能所驚歎,沒想到有這麼個人才就蟄伏在身邊。
因為讀到好文章,秦王政的心情也好了起來。在一旁的梔子看到秦王政的眉梢罥掛著笑容,心情也輕鬆了起來。
“大王陛下,這篇文章寫得如何?”
“差強人意。”
蒙恬知道,他能這樣回答,證明他是認可文章的,“那陛下意下如何?”
秦王政本來也在反省“逐客令”的問題,隻是礙於“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的麵子,不好收回成命。他的王後又來勸諫,當然,起的不過是反作用而已。現在,讀了這篇鞭辟入裏、氣勢奔放的文章後,他越發想取消逐客令。“蒙恬,寡人問你,潑出去的水還能收回來嗎?”
“您是想問,嫁出去的女兒還能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