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冀沉吟:“可知他兩次出宮去了哪裏?”
青龍低首答:“屬下以保護郡主為職,並未跟蹤。但屬下另有發現,翟王爺與郡主的侍女吧吧時有單獨見麵,另外還出現一個可疑人物。”
“誰?”
“沁梅苑為太妃看診的醫女方旋。據屬下觀察,翟王爺、吧吧及醫女關係密切,有著共同的目的。”白虎在一旁也拱手道:“稟王,翟王爺之前身份屬下已有線索,他與這兩名女子乃師兄妹,曾隱居在紅木城一帶的山穀中。朝中這幾年連續出現的官員被殺案,便與他們有關係。”
銀冀突然收頜,目光銳利:“他們是殺手?”
“可以這麼說。婚典當日,翟王爺得已順利進宮的原因屬下也有探到。”白虎說罷,自胸口摸出一塊黑色令牌,“據說,翟王爺是持一塊與此相似的令牌入內,說明朝中確實有人幫他。”銀冀盯著那塊黑色令牌,白虎身上是出入王宮的普通腰牌,朝中各臣也都有,因官職不同,腰牌花紋也有所不同。翟的腰牌又是誰所給的呢?翟成為殺手再入宮絕對不是巧合,這麼多年的策劃……幕後之人的居心讓人心驚。
“大王,這是與浦臣相關係密切的幾位大臣的資料,屬下推測,翟王爺與浦臣相……”銀冀略一抬手製止他後麵的話,深黑眼眸敏銳地往窗口一掃,再回頭時,青龍和白虎一齊拱手,隻見身形一晃便消失無影。
銀冀的性子向來平和淡然,所以很少有人想到一旦他真正冷酷起來,會是怎樣令人詫異而心驚的情形。
首先,他以靜休為由命人將珍太妃與月容、安然、瓦兒等人送上南音寺,派去最好的禦廚和禦醫跟隨,重兵把守山頭,與外麵暫時隔絕。
接下來一個月內,朝廷內閣搜集出確鑿證據嚴辦了數名官員,表麵看來這幾人各居不同職位,但暗中最大的關聯是他們均為浦文侯的門生。
兩個月後,夏世聰主動在早朝之上交出手中兵權,奏曰自己年紀已大身體漸衰,不能再像從前那樣縱橫沙場,大王年輕有為,兵權將歸複王室,軍隊由大王親自調編。
銀冀高坐朝殿之上,黑眸裏隱隱含笑,又親自下詔將十萬大軍的兵符賜於夏世聰之子夏定宇,並委以重任封其為“定國將軍”,即日起出發鎮守邊關。連串變故發生毫無預兆,均在浦文侯意料之外,臣相府中他眯著一雙老眼,拳頭握得咯咯作響。毫無疑問,這位英明的年輕君主已經將矛頭鎖定了相府。無論他使了何等手段將兵權收複,下一個目標極有可能就是自己。而太妃與自己的交易卻遲遲未決,看來銀冀的確不是一隻病貓。
部分相關臣子也開始感到不安,身為兩朝重臣的浦相掩飾得再高明,仍有流言蜚語開始蔓延,尤其是有人私下傳出“篡權謀反”四個字讓好些人食不知味,夜裏難寐。可是,又一個月過去,浦文侯預想的災禍不但沒有發生,銀冀反而順了他的提案,在早朝中再次不顧眾臣反對,執意正式冊封銀翟為“王爺”,賞頤華宮為其處所,賜宮女侍從五十人,賜封地三千裏……下詔公布天下讓其回複王族,並即日起可參加朝廷議事。
竹木蕭蕭,山野淒淒,南音寺裏平靜安寧。珍太妃由藍楓雲與三名年輕女子的陪伴,日日佛堂前吃齋念經。書信傳來,稟明翟王爺正式受封之事,太妃狂喜,在佛前連連磕頭老淚縱橫。
宮殿中,一張張堆積如雪花的奏章疊在案上。早朝上,奏章中的每行每句都隻通通指向一個目標,字字分明,事事清楚,容不得半句反駁。浦文侯麵色蒼白,冬至之日揮汗如雨。望見朝中黨羽紛紛避嫌力求自保,而殿前唯一白衣飄然的翟王爺卻對他嗪著冷笑。他突然明白,自己的失敗不僅是落在殿上假扮淡然溫和的君王手中,還落在這個被自己操控多年的棋子手中,他也突然明白,他們畢竟都姓銀,流的是相同的血液……
“你們是孿生兄弟,你們終究逃不脫命運的安排!”
是夜,臣相府傳來噩耗,兩朝重臣浦文侯服毒自殺。
三日後,君王最後一次整頓朝綱,頒布新製,詔告天下。
而燈火通明的宮殿中,銀冀身披貂裘,站在頤華宮冷風颼颼的庭院中。天空一片漆黑,被燈光照亮,他眼中藍光閃爍,眨眼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