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聲門開了,從裏麵急急的迎出來一個老道士,聲音裏透露著欣喜:“是馬識途馬老弟?”高光定睛一看,那老道士穿一身青木色的破舊道袍,打滿了五顏六色的布丁,長長的白眉垂在臉上和雜亂無章的胡須糾纏不清,花白的頭發胡亂的挽成一個髻,上麵插著一個古樸的木簪,雙鬢間竟有一些逆生的黑發,麵龐紅潤,腳步輕盈,一點也不像一個年逾古稀的老者。那老道士從屋裏奔出來緊緊攥住馬識途的手,高聲笑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馬老弟,我們自上次一別可有近二十年了?”馬識途也是激動不已,說道:“已有十九年之久了,蕭道兄風采依舊,可喜可賀啊!”高光在一旁暗笑:“怎麼這些修道的人說話都文鄒鄒的,真有意思!”蕭庭蔭眼光一轉注意到馬識途身旁的高光,問道:“這位年輕人是...?”馬識途連忙介紹:“這是我的助手高光,這次能找到蕭師兄,可全虧了小高一路上的照顧,要不然以我的老胳膊老腿,怕是要成了這山裏的化肥了。小高,快給蕭道長打個招呼。”高光趕忙上前鞠了一躬,也依著那文鄒鄒的語調說道:“晚輩高光見過蕭前輩。”蕭庭蔭連連稱好,笑道:“地閣方圓,天庭飽滿,好一副麵相。不過桃花還是少沾惹些好,免得壞了氣運。”說罷轉身對那少年道士說道:“小雨,去沏壺茶來,我和馬老弟要好好敘敘舊。”
茅屋依山而立,由成人臂粗的木樁架空,離地兩尺有餘,雖這深山裏更深露重,但屋裏卻舒適幹燥。屋內一側有一精巧的木質長桌,上麵擺滿了筆墨紙硯,正對著就是一個竹窗,推開可見萬丈懸崖,放眼望去,雲層渺渺,遠處的山尖若隱若現。屋內的另一側一排木質書架,擺滿了藏書典籍。書架旁掛著一副丹青,筆鋒銳利,畫著一個仙風道骨的道士執劍而立,身旁臥著一隻靈狐。
那小道士泡來一壺茶,不知是什麼茶葉,清香四溢。一杯下肚,通體舒泰,飄飄欲仙。高光長途跋涉,口幹舌燥,遇到如此好茶,大口吞咽,隻喝的肚裏咣當亂響。馬識途又氣又笑,連聲嗬斥他注意禮節。蕭庭蔭笑道:“無妨無妨,小雨,帶小高去四處逛一下,你們年輕人好好聊聊。我們老人家還有些事情要談。”高光早盼著這話,拉著笑的直不起腰的周靈雨從茅屋裏奔出來,急急問道:“廁所在哪?”周靈雨忍住笑意,抬手一指崖邊:“沒有廁所,去那裏吧。”高光愕然,旋即一想:“也對,這深山老林的要什麼廁所啊。”一陣小跑奔到崖邊,解了腰帶就對這那山下一頓掃射。
周靈雨自記事起便隨師父在這深山裏修道,除了這滿山的飛禽走獸,並無一個夥伴。而這高光年紀相仿,性格灑脫,言談舉止又與自己大為不同。不一會的功夫,兩人便如多年的老友一般相見恨晚,相談甚歡。
屋內,氣氛變得有些沉悶。蕭庭蔭撫著花白的胡須,好像在沉思什麼。半晌,才向著馬識途問道:“你確定不是生病?而是邪法?”馬識途說道:“蕭道兄,雖然我全真門下如今以修身為主,不善奴鬼驅魔,但是是不是邪法道術我還是認得的。現在,有人使出這麼惡毒的邪法,你作為太一道傳人,理應出手相助,這本就是我等修道之人的宗旨和義務啊。”蕭庭蔭站起身來,依窗而立,花白的胡須隨風輕擺,沉聲說道:“按你的描述,那姑娘定是中了引魂術。這功法是道家搜神訣演化而來,本是一門修身養氣的正宗法門,但不知為何會傳入邪魔外道手裏。聽說早已失傳了,怎麼如今竟會有人使出。真是奇也怪哉!”蕭庭蔭正在沉思之際,馬識途突然翻身拜倒,嘴裏不住的求救。蕭庭蔭急忙上前將馬識途扶起,麵有慍色:“你這是做什麼?驅除邪魔,匡扶正道我輩義不容辭。劉櫻的事我定不會袖手旁觀,你放心吧!”聽到蕭庭蔭答應救助,馬識途心中大定,喜道:“那事不宜遲,我們就此動身吧。我怕我那凝神珠也支撐不了多久。”蕭庭****不急,那引魂術須七天施法,又有你的凝神珠加持,一時半會也還沒有大礙。待你們休息一夜,明日裏我讓我徒周靈雨與你們前去救那姑娘也來得及。”馬識途聽罷,急忙問道:“蕭師兄不一同前往嗎?”蕭庭蔭捋了捋長長的胡須,微微一笑道:“我年事已高,這山高路遠的你都挨不住,我這將入土之人又怎麼經受的住那舟車勞頓啊。”馬識途有些躊躇,蕭庭蔭立刻便看了出來,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我這徒弟雖然年紀不大,但天資卓越,已得了我的真傳,你大可不必擔心。”馬識途聽到這裏也不好再說什麼,張了張嘴也隻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