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平米的館子三樓,愣是讓血九給作的跟狗窩一樣,我順手幫著拾掇一下。
拾掇到了睡覺屋子,開窗抖擻了一下枕頭,一枕頭的汗漬,
再放下,枕頭芯裏掉出來一綹東西,我撿起塞進去。
枕頭芯裏好些這樣一綹一綹的。
我眼熟,
拚了起來,拚了幾綹,那件繡虎頭襖嘛。
我揚了嘴角笑了笑,我不恨血九,是因為我對他的愛反反複複都被一個叫費騰的男人給壓蓋了,僅存一絲也被我在割殺費騰那個愛的時候也一塊了。
我懂,費騰跟我讓血九有了失戀,血九回頭讓我跟費騰有了失戀,
曾經交錯的,我幻想可以三人的愛情隻不過到頭是互相糾殺,最後誰都中了別人的刀,慘不忍睹,各自隕落。
血九上次還貼身穿著繡襖的,最近才撕了?我想到血九那層漫漫孤寂的背影,是否我如今嚐到失去的滋味,血九比我更早品嚐到?
我們用了不同的方式反抗這種失去,我自殘孤僻,血九對女人這般物種缺失了興趣?
有人說,愛太深,失去了,會再也無能去愛,我跟費騰正愛如火的時候,血九在獨自撩撥傷口嗎?他可以這樣成全我們,坦然我們,是否真的在失去愛的能力?
有過反複的應該,血九是有過反複的,我也有過。
從深愛到失能愛,是有反複的,我跟血九現在是否都算是前後失去了愛能的同病相憐之人?
我愛過血九,可我不恨他,我愛著費騰,可我恨,
我失去血九,是我被迫失去,甚至是我被迫棄了血九的,留下傷痛給了他去消磨,而我呢,根本來不及去在失去中恨,便被另外一重如火如荼的愛包圍,費騰愛我最壯觀的時候,正是我失去血九最壯烈的時候,一份愛撞擊一份痛,不會有純粹的痛,
可我失去費騰,沒有任何東西去撞擊打磨遺留的痛,我終於舔舐到了最純粹的痛,
這會,我愛誰已經不重要了,這個問題我自己都無法回答,也挺沒意思糾結的,罷了罷了嘛!
“婼兒,一會兄弟要來了,他讓我安排你在這吃飯,他偶然來了,你自己決定吧,但是我答應了他,你演戲也好,下坡跟著回去也好,咱倆在外頭露天桌子坐會唄!”
血九在三樓樓梯口喊我。
“知道了,不會讓你沒臉的!”我擱下血九的枕頭,走出去。
“春天的海真是好聞啊,怎麼樣,好習慣嗎?”我跟血九在館子一樓露天桌邊坐下。
“習慣也不習慣,還成吧,衣裳不習慣呢!”
“我想跟你學打槍了!”
“不不,這邊禁止,不讓!”
“九哥,你變了,你好像身上有些老氣橫秋的東西!”
“其實咱們現在挺好!”
血九嘴笨,但我懂這句話的意思,現在的我們,戀人已去,
戀人啊,煙花易冷。
我發現血九有個特點,我屬於別人了,他會不甘心,我誰都不屬於了,他很平靜,
這會我們可以有大把的機會偷來偷去眼神,反倒真的坦然一對真朋友。
我們愜意的看著海麵點水踩躍的鷗鳥,
“九哥,你在啊!”一聲磁性的音劃著海似的穿過來,我根本不用扭頭,某人要的偶遇,
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留下演繹這場無聊的戲份,因為不會有結果,我也根本不是給血九麵子,這是最膚淺欺騙自己的借口,
我可能是想自我證明一下自己的心現在死到什麼程度吧,而他是我測量的刻度表。
我壓了舌帽,扭頭看去。
一個他媽的風一吹就要倒地的傻白甜被某人的手臂攬住腰間,
我心口就像撩了一把火球,燒的灼。
這戲份我不演了,我測出來了,我的心還沒凍透。
“九哥,我有事,你們聊吧!”
“這麼巧!”他跟我打招呼。
媽的,這麼蹩腳的演員,我仰臉,“費總好久不見!”
“她是,,?”傻白甜伸出芊芊瘦猴子指,指著我,問某人。
“哦,坐下吧,來,小心!”
某人一貫的寵愛式動作,拉開椅子,我當時不知道哪根筋壞了,竟然一腳勾了傻白甜要坐下的椅子,我準備摔她個人仰馬翻。
可是某人眼疾手快,竟然在傻甜失衡要摔的瞬間,一個接住,兩人四目之間的電流可以電烤一頭驢。
我怎麼了,白婼你怎麼了?
對方不就是要激你怒嗎?他不就是要激你有情緒嗎,他動輒沒主意了,不就這點餿法子嗎?
“來嘍,今個剛好有新鮮的鹿腿,我讓給烤整條的,都別走啊!”血九忙碌碌的招呼我們,挺像個主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