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跑!跑!
若是在以前,楊開絕對不會相信,自己有朝一天,會無聊到爆地沿著一條路沒完沒了地跑下去,而且一跑就是十年!
十年的時間,在仙帝眼裏其實彈指一瞬的。因為隨便一個仙帝稍微閉一下關,參悟一下帝道大統,不知不覺地千八百年的時間就過去的,十年真的不算什麼。
可那是修煉,是參悟大道,所以時間不算什麼。
楊開卻是在幹嘛呢?瘋狂跑步。
試想一下,楊開堂堂一個仙帝,所接觸的,所看到的,所做的,都是關乎於天下的大事。跑步在他眼裏,簡直就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芝麻事。
若不是迫不得已,若不是為了征服寒門雪,他怎麼可能跟個傻蛋似的這樣無聊地跑步?
跑也就跑了,跑個十天半月夠多了吧?誰曾想,十天半月就一零頭而已。他這麼一跑就是十年。這十年什麼都沒做,純粹就是不知目的地跑,簡直就是受罪,就是煎熬,就像是一個受了審判的罪人在遭受最強烈的煎熬!
別說是十年,就是一天,都覺得猶如萬年!
嗒!
楊開忽然停了下來,這已經是十年來,他第兩百七十二次停下來了!此時此刻,他那張俊逸的臉孔已是如同這四周的蒼白那樣蒼白,沒有血色,有的隻是疲倦與勞累。還有一種風塵仆仆的滄桑,一種飽受煎熬之後的無奈。
如果不是心裏還有一口不願認輸的氣仍然堅定,楊開都要倒下去了。即便沒倒,他心裏的念頭也有些動搖了。近一年來,他腦子裏總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寒門雪說過的話,“你如果自己走不出來,就將永遠困在裏麵……”
這條路似乎是一條不歸路。
用這種方式來征服寒門雪到底是對是錯?
楊開這一次停下來,蹲在地上,真真是從心底裏感覺到一股挫敗感,讓他深深地無力。
如果此時有楊開熟識在這裏的話,看到楊開這個樣子一定會極為吃驚。因為任何人都沒法把此刻滿臉頹廢疲倦的楊開跟過去那個張揚強大霸道的楊開聯係在一起。
十年,可怕的十年,無奈地奔跑正在用一種無聲無息的凶殘刷磨著楊開的意誌,而且已經刷磨到了一定的地步。或許,這就是這滿片蒼白的真正力量!
看著前路,楊開的眼睛逐漸又有了一絲生氣,一絲倔強的光輝。
“不管還有多遠,我一定要堅持。否則,不僅我是失敗者,就連離開得機會都沒有。”
楊開骨子裏是高傲的,倔強的,這或許跟他前世的羞辱有關係。不管原因如何,他骨子裏的一些東西,注定不讓他甘心做一個困獸。
起來!
再跑!
楊開又一次劃動他的腳步,緩緩地加速奔跑,不斷地將一段段蒼白的路拋在身後,如進入了凶獸之口消失。
當他又一次感覺到疲倦感襲來時,他沒有像往常那樣停下來喘息。不是他不想停下來喘息,是不敢,是他有意在避免這種停頓。因為每一次停頓下來,他的整個內心都會被一種挫敗感、無力感深深地包圍,讓他想喘息其實卻又難以喘息,很久很久才能從這種包圍中逃出。
但疲倦不斷地加深,像是一道道浪潮在連綿不絕地衝刷。終究還是讓楊開越來越難以忍受,奔跑的速度不覺減緩。
越來越緩,越來越慢…
楊開堂堂一個六品仙帝,竟然會在奔跑中踉蹌。
啪!
忽然一個前腳絆後腳。
楊開竟然向前跌飛了出去,強烈的慣性令他摔出七八米遠才停下來。什麼六品仙帝,此時此刻,楊開分明就像是個凡人。當他抬起頭時,那一臉鼻青臉腫,皮破血流的樣子,更令人駭然欲絕。
“可惡!”
臉上火辣辣地疼,反倒令楊開精神一振。他憤怒地一拳砸在了身旁的地麵上,聲如獸吼般地低吟,“我楊開從離開方家村開始,什麼時候這麼狼狽過!”
挫敗,無力,還有深深地羞辱…
這些個感覺,像是一股子火山突然從楊開內心深處暴湧而出。無法抑製地激蕩,竟是衝擊得懸浮在楊開內心深處的“心淚”,一陣陣顫抖。
但見心淚,忽然徐徐地流出了一絲清涼的氣息,滲透內心,流變全身,再無聲無息地散去。
楊開驟然又是一震!
好像有股力量壓製住了那些挫敗、無力以及羞辱,令他突然又有了一絲精神。
內心深處似乎也有那麼一道莫名的聲音在激勵著他,告訴他,起來再跑,繼續跑,終點快到了,終點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