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好好歇歇腳吧(1 / 3)

記得我們婚後,你既要備課,完成規定的教學任務;又要複習,苦修碩士研究生的學業。在放暑假的日子裏,你一天都沒有歇著,三伏天,酷熱難耐,你就在桌下放了盆冷水,把腳泡在裏麵,背上披一條濕毛巾,仍然堅持學習。

當我過去給你盆子裏換水、替你換被熱浪吸幹的毛巾時,也曾心疼地勸過你:“永強!歇歇吧……”可你總是微笑著安慰我說:“不要緊!咱是農民的兒子,身子骨沒那麼嬌嫩,你忙你的吧!”

接著,你便告訴我,有我在你身旁,就是再苦再累,也是很幸福的。不像單身時那樣,吃飯上職工灶,睡覺枕涼枕頭。

現在有人關照、又有人愛的,我這農民的兒子還有啥不知足呢?

永強,你這話說得不假。記得我們初識的時候,你住在又低又矮、又潮又悶的平房裏,生活是那麼簡樸,你從小家境貧寒,在同宿舍五六個年輕人中間,你無論是吃飯或穿衣的標準都是最次的,但在工作和學習方麵卻是最賣勁、最刻苦的。你身上最大的優點,一是待人實在,二是生活儉樸,三是孝敬老人,四是關心他人勝過關心自己。

記不清有多少次了,你每次回家看望父母,為了節省八角錢的車票,總是騎著自行車回涇陽老家。來回百餘裏地,你依然樂此不疲。

父母非常疼愛你,也疼愛我這唯一的兒媳。每到周末,老人知道我們喜歡吃甑糕,就早早地把甑糕做好,把土炕燒得熱熱的,然後站在村邊的大路上張望、等候……所以,那時候,我們工作不忙時,每個周末就早早回家。有時工作忙,不能按時回家,當時的通訊、交通很不方便,沒有辦法與老人聯係,老人隻能每周末站在村頭的路邊等呀等,一直等到天黑,大路上沒有了行人,沒有了車輛才回家。

你是家中唯一的兒子,對父母的孝心誰人不知,哪個不曉?

記得你參加公務員考試因為成績優異,調到鹹陽市政府工作後,由於你工作忙,怕照顧不了父母,把老人從老家接到身邊。當時已年近古稀的老父親為了緩解家庭經濟壓力,竟然背著你,給自己找了份負責清掃街道的臨時工作,而且一幹就是七八年。

在此期間,你看在眼裏,痛在心上,卻沒有利用自己手中的職權為老父親重謀一份更舒適的工作。

如今永強走了有一年了,現在我還忘不了當時那種悲痛欲絕的心情。說句心裏話,此時此刻,這場突如其來的橫禍,已經令我這個弱不禁風的女人不堪承受了。

記得在延安開完追悼會的那天下午,我們大家陪護著永強的骨灰,泣不成聲,一路無語。下午6時許,在沉悶的爆竹聲中,幾十輛懸掛陝J、陝D、陝A等各式牌照的大小車輛緩緩地駛入了位於鹹陽郊區的殯儀館。

鹹陽市殯儀館門前人山人海,成千上萬素不相識的群眾像接親人似的接他,為他肝腸寸斷地拋灑淚水,人們都在默默地等待著永強的歸來。

車子剛一停下來,人們迫不及待地擁上前來,想最後再看一眼自己的親人。

我們年僅16歲的兒子鄭浩抱著蓋有鮮紅黨旗的父親的骨灰盒,步履沉重地走在人群的最前麵。借著車燈那微弱的光亮,我清晰地看見在他稚嫩的麵龐上掛著不知被沿途寒風幾次吹幹又幾次重新淌落下來的晶瑩閃亮的淚珠。

鹹陽殯儀館院子兩側擺滿了一個個花圈、一個個花籃,一副副挽聯、一朵朵白花,都寄托著人們對永強深切的、永遠的懷念。

接靈儀式在殯儀館後院舉行,借著兩支蠟燭微弱的光亮,麵帶微笑的永強遺像展現在寒冬的暮色中,永強的姐姐鄭秋芳此時再一次抑製不住內心的悲傷,伏在冰冷的水泥台上又放聲痛哭,壓抑了很久的人們終於忍不住也都跟著痛哭起來了。站在人群裏的年近七旬的老教授李得環是鄭永強讀研時的導師,老人將帽子緊攥在手裏,含著眼淚凝眉注視著遺像,嘴唇翕動著,似乎有話要說。

後來,我在《三秦都市報》上看到了一篇用很大篇幅報道永強去世消息的通訊,其中記者在采訪永強生前好友、老師和家鄉百姓時,所有人都對永強給予了高度的評價。

回到鹹陽後,在我耳邊,依然回蕩著延安市市長在所致悼詞中對我丈夫的高度評價:“鄭永強同誌到延安工作以來,在組織建設、幹部隊伍建設、統一戰線工作、老幹部工作、群團工作等方麵作出了顯著的成績,為我市的經濟社會發展作出了重要貢獻。他勤勉敬業,廉潔勤政,作風嚴謹,品行高潔,善於與人合作共事,在各級領導和廣大幹部群眾中享有很高的威信。”

他的不幸逝世,使我市失去了一位好領導、好同誌。我市廣大幹部群眾要化悲痛為力量,團結一致,紮實工作,更加努力地把我市經濟建設和社會各項事業推向前進。鄭永強同誌永遠活在延安人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