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那位是薛夫人!”嫣兒掩唇低聲說道:“那天楚公子約雪綢姐姐到楚府賞花,誰知道不小心弄傷了腳,那天晚上,薛夫人就來看雪綢姐姐了,還送了東西呢!”
聽嫣兒的語氣,似乎這位薛夫人曾經對雪綢十分和善。
“送什麼東西了?”
“好像是……是一瓶雪花膏吧!不過後來雪綢姐姐好像沒用,收起來了!”
“雪花膏?”浣惜眉梢一挑,嘟囔著:“不是弄傷腳嗎,不送藥不送補品,送什麼雪花膏……”
“好了,嫣兒,我累了,想先回房休息一下!待會兒出殯的時候你再叫我出來吧,我想再最後送雪綢一程……”
“嗯,好!姐姐你好生歇息,媽媽已經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當,這裏有我和梆子看著就行了”,嫣兒投去一個柔和的笑靨,如晨曦般溫暖。她知道,杜雪綢慘死,浣惜是最傷心的,而在這個偌大的天香閣中,浣惜是她最依戀的人。
雪綢姐罹難,嫣兒原本就傷心,又加上如今浣惜終日愁腸百結,悶悶不樂,這對她更是雪上加霜了。由此,她必須學會把所有的傷心和難過咽下肚子裏,免得讓別人見了更傷心難過。
浣惜揮一揮雲袖,悄悄踏上了二樓的長廊,而她的餘光卻一直落在樓下那抹綠影上。
薛蓉走到靈柩前,微微揚手,身後的丫鬟便從竹簍裏掏出幾疊精致的金箔銀紙,在火盆裏盡數燒成灰燼。最後,她為杜若燃了三柱香,指甲上塗的那層豔紅色的蔻丹與細香的明黃相互輝映,十分搶眼。
浣惜朝長廊的盡頭方向走去,可她並沒有回到自己房間,而是徑直朝杜若閨房走去,悄悄跨過紅漆門檻,然後把門鎖上。
杜若房間的所有物品都沒被挪動過,那張櫻色的湘繡桌布,那猶如煙雲般輕薄的紗帳,還有那扇朝著一抹綠池半開半掩的木窗,仿佛繞過屏風,依舊能看見她慵懶地俯臥在床榻上酣睡。
浣惜深深地吸一口氣,暫且壓抑住內心那陣陣銷魂的哀愁與悲痛,朝不遠處那張精致的梳妝台走去。
她絕對不相信,那個薛夫人心胸能豁達到為一個曾經迷惑自己丈夫的女人送行,這明顯有悖常理,而方才那位薛夫人上香時,眉眼間那股若有若無的笑意更讓她毛骨悚然。經過一番翻箱倒櫃後,終於,浣惜再底下的錦盒中找到了一個小瓷盒。
用絲巾拂去上麵薄薄的灰塵後,五彩的琺琅的花紋便彰顯出來,光彩奪目,栩栩如生,特別是盒麵上描繪的那隻紫蝶,逼真得好像就快要飛出來似的。
浣惜擰開瓷盒,一陣清幽的香氣立即繚繞在鼻尖,如深山幽蘭,又有菡萏的清新,她聞著也有點陶醉其中了。或許,真是好東西,可既然懷疑了,浣惜就要一探究竟。
她拔下頭上斜插的一支銀簪,然後把簪尾伸入這盒雪花膏中,攪了幾圈,然後抽出來擺在日光下查看。
雪花膏在陽光下晶瑩透露,依舊能清晰地觀察到那根裹在膏體中的銀芯,幽幽地綻放出皎月般的銀光。
“難道是我太多疑了?”
浣惜低眉,暗暗嘀咕一句,可當她抬起頭再望一望那根銀簪時,卻驚愕地發現,銀簪尾部正暗暗發黑。